第一百三十九章 接任(二)(1 / 2)

寧府中到處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似乎是暴風雨來之前的短暫寧靜,讓人壓抑地幾近窒息。

丫環婆子們雖然腳步匆匆,話卻說得極少,個個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寧夫人一病不起,老夫人雖然勉勵撐著,已是憔悴不堪。回話的人自覺地都去請書香拿主意了。

次日就有各府聞訊前來,寧致遠在外院忙碌招待,二太太和三太太陪著女客,書香在內院處理事宜。好在還算有條不紊。

寧府少夫人的喪事還沒過幾個月,又出了寧致達暴亡的事,各種流言不免紛紛傳揚開來。

有人說寧府流年不利的,也有人說家風日下的,甚至還有人問寧府是不是招惹了什麼邪氣。

至於寧致達的死因,說法就更多了。雖然丫環婆子們不敢當著主子的麵說,但是私下已有各種流言蜚語,說寧致達是被少夫人和平真索命了的。一時間寧府裏人心惶惶。到了晚間,若是無事,各房都早早地關了房門,不敢輕易出來。

而寧致達暴亡的真實原因,寧致遠卻一直沒有跟書香說。一來是事情太多,兩人也很少能有私下交談的時候;二來寧致遠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這一點在寧致遠第一天回來的時候,書香就隱隱有了預感。

大概是因為寧致達死得不光彩。

寧致遠這幾日除了要預備發喪的事,還要時不時去順天府衙。書香已知道那個和寧致達鬥毆失手傷人的公子,竟然是中軍都督府韓家的嫡次子,名叫韓少元。

中軍都督府手握重兵,寧致達雖是有爵位的侯爺,實際地位卻沒有韓家高。隻是事關韓寧兩家,順天府尹也不敢輕易判決,隻得上報到刑部。韓少元暫時扣在獄中,等候發落。

聽說韓都督第二天就親自登門來賠罪,老夫人不肯見,寧致遠在前院招待了一會兒,老夫人就借故叫寧致遠進去,親自發了話。

“殺人償命!跟他們有什麼可說的?就算他們說出大天來,致達也活不過來了!你趕緊把他們打發走,不必多話!”

書香不知道前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聽曹媽媽說韓都督親自去靈前祭拜了寧致達,才離了寧府。

隻是到了晚上寧致遠回來,書香看得出他神色凝重。

書香知道寧致遠心神疲憊,也不多話,隻是服侍了他換過衣裳,就由著寧致遠靜靜地坐在窗下思索。

無論什麼事情,一旦涉及到權力,就很難做到各方兼顧。而兵權又是權力最實在的體現,稍有不慎,就會牽連甚廣。

而這次,寧府失去的又是如今的當家人,靖遠侯寧致達。

無論怎樣,寧致達已經沒了,而如何處理好韓家的事情,又成了讓人頭痛萬分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像老夫人說的殺人償命那樣簡單就好了……

寧致遠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寧致遠忽然覺得肩上多了件衣裳,抬起頭,就看見書香正輕輕地將一件外衫披在他身上。

寧致遠微微點頭示意:“你這幾天也辛苦了,早點兒歇著吧。”

書香柔聲說道:“妾身不妨事,倒是二爺成日早出晚歸的,應該多休息才是。”

說著,書香不由自主地抬手撫上寧致遠的眼角。

才幾天的功夫,寧致遠的眼下已多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馥鬱的香氣襲上鼻端,寧致遠的心情不由得舒緩了下來,他握住書香的手,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左右也睡不著,不如咱們說會兒話。”

書香順從地坐在寧致遠身旁。

寧致遠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侯爺的事……這幾天我也到處打聽了,韓家上下都疏通了關係,隻是扣著不發,大概也是想等咱們家讓步。韓少元又是嫡出,韓都督是鐵了心要保住他的性命了。”

書香輕聲說道:“……是順天府的仵作驗的屍,也是順天府問的供詞。二爺可仔細看過了,當時情景真的是韓公子失手嗎?”

寧致遠看著書香的眼睛,書香這是擔心供詞被韓都督動了手腳。失手誤傷是可以輕判的,如果韓都督當真有心為韓少元開脫,一定會在供詞上做文章。

寧致遠歎了口氣,說道:“當時侯爺的幾個朋友也在,衛大人給我看過了供詞,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來。”

若是要串供或者改狀紙,總會有蛛絲馬跡可循。

書香聽寧致遠說得含糊,便低下了頭。

寧致遠以為書香認為他是在敷衍,伸手握住了書香的手,輕聲說道:“不是我故意要瞞你,隻是……”

書香抬頭止住了寧致遠的話頭,微笑道:“二爺說的哪裏話,妾身怎麼會不信二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