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見施太醫答應地十分爽快,心裏也先放心幾分。
若是她單單下帖子也不是不行,隻是她並不了解太醫院哪位太醫醫術高明,隻好讓靈香幫她打聽打聽,誰知道靈香竟然幫得這麼徹底,直接用鎮國公府的帖子幫她請了來。
不過這樣也好,書香明白這生病最是耽誤不得,尤其寧夫人這入冬以來都是病不離體,又上了年紀。要是想治病還是早些診斷才好。
靈香能替她做主,說明這個施太醫應該有過人之處。果然這一會兒觀察下來,施太醫對答不卑不亢,隱隱透著自信,想必對自己的醫術也很有信心。
書香便笑著起身相讓:“那就請施太醫移步。”
寧夫人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房裏彌漫著淡淡的安息香,寧夫人聞了隻覺得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間,忽然聽見小丫環的聲音:“夫人可還歇著呢?二少夫人來了。”
彩蝶壓低了聲音說道:“夫人睡著呢,你還進來吵鬧,還不快出去?”
寧夫人聽到二少夫人這個詞的時候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這個時候她還來做什麼?
掌家的權力不是都交給書香了嗎?難道她還要來落井下石地看自己熱鬧。
寧夫人一生心高氣傲,又豈肯在這個時候失了身份。
寧夫人咳嗽了幾聲,竭力讓聲音聽起來鎮定些:“誰啊?”
彩蝶將帷幔掀了起來:“夫人醒了?外頭人說,二少夫人來看夫人了。”
寧夫人隻覺得喉嚨又澀又痛,清了清嗓子才說道:“進來吧。”
彩蝶有些遲疑,寧夫人此刻的樣子實在是不大好。
彩蝶便不答話,先去倒了水給寧夫人喝。
寧夫人潤了潤嗓子,見彩蝶還站在地上,就說道:“怎麼還不去把人請進來?”
彩蝶勸道:“夫人病著,還是養養神吧,要不,外頭讓奴婢替夫人給推了……”
寧夫人動了氣,將手中的茶盞扔在地上:“什麼時候我的事情也要你來做主了?還不快去!”
彩蝶嚇了一大跳,不敢再說話,忙出去迎著書香。
書香在門外隱隱聽見摔東西的聲音,緊接著見彩蝶出了房,麵色慌張中帶著委屈,低了頭給書香行禮:“二少夫人久候了,夫人請二少夫人進去說話。”
書香心裏暗暗歎了口氣,看來寧夫人心緒不佳。
想到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書香進了房。
彩蝶跟著進房,反身關上了房門。
是怕寧夫人受了風?還是怕外頭聽見裏麵的動靜。
早有伶俐的丫環將方才摔破的茶盞收拾了下去,書香進去的時候,隻見一個小丫環正麻利地擦著地上的水漬。
書香故作不見,上前給寧夫人行了禮:“大夫人,近來身子好些了嗎?”
寧夫人看著書香的模樣,幾日不見,書香一臉的神采飛揚。
越發襯托出寧夫人的萎靡不振。
寧夫人心頭一緊,又咳嗽了起來,卻還伸著手,示意彩蝶上前扶她起來。
雖然方才寧夫人斥責了彩蝶,可彩蝶畢竟還是念主心切,剛要伸手,卻見前麵的書香已經將寧夫人攙了起來,又拿了引枕給寧夫人倚著。
彩蝶給寧夫人換了帕子。
書香掃了一眼寧夫人剛剛用過的帕子,淡淡的血跡觸目驚心。
書香溫言說道:“大夫人隻管好好養著吧。”
這話不過是尋常的安慰話語,寧夫人聽了卻覺得書香別有用心,讓她好好養著,她都已經病成了這樣,難道書香還怕她掙起來和她搶奪掌家的位子嗎?
寧夫人漱了口,才說道:“你放心,我還有心願未了呢,自然不會早早地就去。”
話語中難免加了幾分疏遠和陰狠。
書香恍若不聞,微笑地說道:“二妹妹嫁得風光,大夫人也能少操心些了。”
寧夫人想起昨日寧若霞出嫁,都是書香前前後後料理得妥當,雖然心中嫉恨,卻也不得不承認,書香對寧若霞的婚事的確是上了心了,即便是讓她自己來安排,隻怕也不會安排得更好。
寧夫人想到這裏心裏的氣惱不由得消了些,卻又不好換了溫和的口氣,便隻顧低頭喝水,不答書香的話。
一旁的彩蝶擔憂地看著書香。寧夫人對書香的敵意顯而易見,彩蝶真怕書香會因此厭煩寧夫人,寧夫人在府裏一人獨大了二十幾年,沒嚐過看人臉色的滋味。如今卻是書香管著家裏的事,寧致達一房的人已經沒了,二小姐也已出嫁。如果大房與書香關係不好,往後寧夫人還能依靠誰?
雖然寧致連對寧夫人照看得細心,可是終究是住在外院的,又是個爺,怎麼好管得內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