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炙熱辣毒,似乎把大地也要烤熟了,崎嶇的山路連綿逶迤到目不可視的盡頭,兩旁是茂密的樹林,萬物靜寂,隻聞得知了在拚命地嘶叫。
遠處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之聲,漸漸近了,卻是幾十匹戰馬簇擁著一座馬車急速地行來,正中的兩匹一白一黃,昂首揚蹄間均是神駿無比,那白馬上之人肩披黃巾,全身著一件諸侯才有資格穿著的紫袍,方麵而有髯,正是參加完祭祀大典後匆匆趕回國的少典候薑睿。從眉目之間看來他似乎有著無窮的心事,而旁邊的黃馬之上坐著卻是位黃衫少年,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嘴唇,卻是在諸神殿闖禍的昊。一行人等均不言語,隻是不停地催動著坐騎,加速地前進。
“爹,我們離洛國還有多遠?”軒轅突然從馬車中探出頭去,對著白馬上的人大聲道。
薑睿聞言緊了緊手中的馬韁,揚起左手,眾人見狀均勒緊了馬韁,將速度慢下來。薑睿回過頭來關心地對軒轅道:“前麵十餘裏就是洛國的邊界了,怎麼了,是不是坐在車上不舒服,要不和你哥哥一樣出來騎馬?”
“對啊,弟弟,出來透透氣吧,老呆在車裏像個小妹妹似的!”薑昊也回過頭來笑著對軒轅道。
軒轅卻不理睬薑昊,自顧地對著薑睿道:“爹,我沒事!隻是前麵就到洛國了,要不我們停留幾天吧?上次經過的時候是半夜,沒有仔細遊覽,這次可要好好見識一下。我聽說洛國第一勇士連橫有萬夫不當之勇,降龍伏虎之術,孩兒很想見見。”
“弟弟,你錯了!一介武夫怎麼能稱第一呢?”黃衫少年緊了緊馬韁,放慢了步伐,對著軒轅道:“降龍伏虎多半是誇大其辭,再說這又算什麼本事?匹夫之勇而已。”
薑睿回頭看了看風塵仆仆的護衛們,暗忖道:“這一路從赤城出來,馬不停息,也已經趕了一個多月的路了,大家想必都很累了,從赤城出來的時候,軒轅的身體就不大好,雖然他說沒事,想必也是極為吃力了,左右過了洛國就是少典地界,到洛國休息幾天再走也好!”思想著薑睿喚過身邊的一個護衛吩咐下去,緩速行進。
吩咐完畢薑睿回過頭來,頗有深意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問道:“一路行來,孩兒們又見過幾個人物呢?薑睿鄭國智士鄭簡能引江成渠,算不算一人物?”軒轅搶著答道:“當然可稱人物了,農為國之基本,若我國有此人才,必然可多添萬畝良田,國泰民安,富強昌盛。”薑昊皺了皺眉頭,道:“弟弟眼光太淺了,此人不過懂些機巧土木之術,引江成渠又算什麼大本事,安能稱安邦定國,不算人物!”
薑睿不置可否,繼續問道:“琅琊國商人賈茂家財萬貫,富甲天下,是否算是一人物呢?”薑昊扯了扯馬韁道:“琅琊盛產美玉,他不過適逢其會,一奸商而已,怎堪稱人物?”軒轅無限向往地說:“哥哥此言差矣,商為富國之源泉,國富則民強,若我國有此人物,必然更加強大。”
薑睿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麼你們心目中的人物又是怎樣呢?”軒轅誠懇地道:“但能使國強,讓民安,都為人物!”薑昊豪氣萬丈地道:“真丈夫應有經天緯地之才,開天辟地之誌,其餘皆為凡夫俗子,不入我眼!”
一縷欣慰的笑意浮上薑睿的嘴角,臉色和藹地問道:“那麼當世之中有那幾個人堪稱英雄呢?”軒轅恭敬地道:“本朝之中,有四個人是讓我敬佩的。”少典侯微笑地問道:“分是那四人呢?”軒轅笑了笑,虔誠地屈指算道:“大將軍太常吾隨帝南征北戰,打下了炎朝的大半江山,現在與九黎對峙於湘西,保衛我朝不受外族侵略,堪稱英雄人物!”聽完此言,薑昊未置可否,眼中卻分明地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
薑睿把二人的神色一一看在眼裏,暗忖道:軒轅內斂於心,含而不露,為君王之相,少典基業可托付於他。薑昊狂傲不羈,意氣勃發,有大將之才,少典國又多一猛將矣!”
薑睿腦海中瞬間轉了千百個念頭,卻不表露於形,緩緩問道:“還有三人是誰呢?”
軒轅繼續說道:“前任大祭司藏陵武功蓋世,得神之聖諭總管朝政,把內政治理得緊緊有條,也是我敬佩的人物!”“薑昊,你認為如何呢?”少典侯打斷了軒轅的話,轉頭問道:“此二人可否稱英雄人物?”薑昊笑著大聲道:“兩個老朽!怎麼能稱英雄?”
薑睿暗暗皺了皺眉頭,忖道:過猶不及,薑昊的個性太過張狂,將來恐有災禍,此次回去,定要倉頡好好教導,礪其傲性,鍛其傲骨,方能成大器。軒轅雖然溫文爾雅,知人善用,卻又太過柔弱,亦是需要磨練呀!哎!若是兩人性格中和就趨於完美了。
薑睿雖心中暗定了主意,卻不露形色,微笑著說道:“轅兒,姑且讓我猜猜這第三人是誰?卻不知是否如你意。”軒轅展眉笑道:“父王定知道孩兒心中所想,卻不知哥哥是否知道呢?”薑昊哈哈一笑,傲然道:“聞一而知十,這第三人定是現任大祭司律琊了。弟弟眼光短淺之極,那日神祭之時見過此人,他顴骨高聳,雙目陰沉,為奸險狡詐、心胸狹隘之相,比藏陵差之遠矣!他現在管理內政,不出十年,炎朝必有動亂。”
薑睿暗暗點頭,薑昊此言雖然偏激,卻也全非沒有道理,此次諸神祭帝無君儀,極其奢華,承天殿上,更是斬人為食,滿殿諸候無不明哲保身,不敢進言,此天下亂相已呈!此次回國後定要未雨綢繆,免得將來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