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簷蹙了蹙眉,“那戰事固然有些棘手,要帶三萬死士拖住廖通的軍隊,不過廖通分過來的兵力也就五萬人,我定然堅持三月。”
廖通帶來五萬人,但是他卻沒有提,在芸河另一側,恒梁欒州駐軍,渡河二萬五千人,與廖通叛軍前後夾擊,何來生還之路。
我笑著說:“好,先做半日夫妻。”想了想,我又道,“等你戰勝歸來,再到相府與我下聘。”
李辰簷笑了,走過來用扇子輕敲我的頭:“沒見過哪家媳婦,如你一般猴急。”說著他伸手牽過我的手,十指緊扣,“先帶你去珠寶齋。”
珠寶齋的匾額金字黑底,偏紅的木門半敞著,窗戶是密密匝匝的柵格。冬日天冷,糊了兩層窗紙。珠寶齋內燒著幾個炭盆,倒也暖意融融。
老板娘是個年過四旬的婦人,性情溫和,台麵上有兩個幫手,都是丫鬟模樣。見了我與李辰簷,老板娘將手裏的事情擱下,招呼我們去看簪子。
櫃台上的簪子多以玉石為主,剩下裹金的,鑲銀的,無一不璀璨奪目。我頭發長且密,若要挽上來,非得簪身堅硬結實不可。
李辰簷見了琳琅的釵飾,看了半晌,不由笑了:“從未選過這樣的東西,當真沒主意。”
我卻仔細瞧著那一羅列的簪子,道:“那個茴香釵,我很喜歡,若以後嫁了人,定要每天帶著。”見李辰簷不解,我又道,“茴香釵樣式古樸,我玲瓏奇巧的東西見慣,若嫁了你,暢遊山水,荊釵布裙亦可。所以挽發的簪子,也選個樣式古樸的就好。”
老板娘歆羨道:“公子真是娶了位好姑娘。”
李辰簷笑道:“她這是見了新鮮,東西還是要好的。”想了想又說,“沉香木的吧。”
沉香木的簪子不多,老板娘娶了幾個,我隻挑中雙木嵌灰白碎花玉的簪子。老板娘借著靠門光亮一處,將我把青絲挽起,有贈我兩對鴛鴦小釵,說有百年好合之意。
珠寶齋的旁邊便是兵器鋪子,這家鋪子叫“鏈寶齋”,與旁邊一家有異曲同工之妙。鋪內掛著各式兵器,連著內院的簾子是掀開的,往裏一望,隱約可見冶煉爐紫氣紅光。
窗紙也是新糊的,隻一層,陽光疏疏地照進來。李辰簷按楛璃的個頭勁力,選了一對短刀。刀身質樸輕巧,鹿角刀柄上刻著繁複的紋路,捏在手裏很是幹爽,絲毫不滑手。
老板見我喜歡此刀,不由道:“看姑娘的樣子,並非習武之人。”
我朝他笑笑:“這對短刀是為我朋友買的。”
“那姑娘的朋友定是為巾幗英雄。”老板又道,“聽說前日子宮裏也招了位護衛,是個女子。”
我手一抖,握著的刀朝內偏來,險些傷了自己。李辰簷反手將刀擋開,自己接過,蹙起眉頭詫異地望了望我,又朝老板笑道:“宮裏招了位女護衛?”
“可不是。”老板笑了笑,“最近喜事倒多,二位也是剛成親吧?”
李辰簷望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剛成親。”
老板笑著說:“可趕上了好日子,待過了年,靜茴公主送親隊也該起行了。”
“靜茴公主?”李辰簷沉聲念道,驀地朝我看來。
這時,門口卻傳來一個聲音,“這小店鋪熱鬧,小茴兒沒事竟跑到兵器店來折騰了。”風和大冷天仍舊一襲白衣,墨發翻飛,站在門邊竟似掩去世間萬千光華。
“風前輩。”李辰簷怔了怔,拱手行了個禮。
風和上前兩步,嘻嘻笑道:“靜王,我來帶小茴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