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總愛和表哥到這裏來。”湯蘩笑道。
一條小徑沿著花圃湖光迤邐蔓延,曲徑通幽。她往深處指了指:“裏麵有個竹林,竹林後麵便是禪房。表哥說那裏安靜,小時讀書習劍便愛去那裏。後來靜王也去。”
我怔了怔,問道:“靜王也?”
湯蘩笑道:“是呢,不過後來冷貴妃失寵,便是伍嬪照看著靜王。”頓了頓,她又道,“至從冷貴妃薨殞了,便再也沒有靜王的消息,原來是去了落昌。”
聽她這麼一說,我不禁沉聲道:“靜王兒時,也算淒苦了。”
湯蘩道:“也未必,我聽爹說,當年皇上最寵愛的皇子便是靜王,又有太師梁脩親授武藝術數,當真全才。”
說著,她又攜了我的手,往裏走去。午後靜謐,鳥鳴枝頭,我笑道:“湯蘩小姐對這深宮甚是熟悉。”
“可不是,從小便常來宮裏。”湯蘩轉頭看了我一眼,神秘笑道:“我帶你去那禪房看看,軒敞又涼快,從前表哥與靜王也去。他們看的書,大多都在那裏。”
聽她這麼一說,我不禁心向往之,笑道:“也好。”
剛走了一段,忽見一個小太監匆匆從竹林深處跑來,見了我連忙跪下參拜,額間盡是汗液。
湯蘩蹙了蹙眉,問道:“何事這般慌張?”
那小太監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不敢說。
我道:“但說無妨。
小太監咬了咬牙,道:“方才靜王在禪房,與梁脩太師提了提靜茴公主的事,好像……好像是什麼戾氣,太師大怒,動起手來了。”
我心中大怔:“靜王不是與晟王在一處,怎會在禪房?”
那小太監連忙磕頭,又抬眼看著湯蘩,目色閃爍無常,我轉頭朝湯蘩望去,見她一臉驚慌納悶地問:“梁脩太師也來了?”
我心中焦急,顧不得許多,提裙便朝竹林深處跑去。
“霍小茴!”湯蘩吃驚大叫一聲。
我來不及回頭,眼看著禪房隱現,腳下忽然一絆,重重摔倒在地。隻聽樹吖嘩啦彎下,一盆水兜頭澆下來。衣衫單薄,水意沁冷,手臂摩擦在地火辣辣地疼起來。
我吃力地站起身,見湯蘩匆匆趕過來,目瞪口呆地站在不遠處。
“你……”她張了張口,身後畏畏縮縮跟著方才的小太監。
我不由怒道:“你是故意的?!”
湯蘩怔了怔,轉頭望著高密的竹葉:“你管我是不是故意的?”頓了頓,她又斜眼瞟我一眼,“哼”了一聲道:“靜茴公主對自己的小叔子這樣關心,我緊趕慢趕都追不上。”
我皺起眉頭,問那小太監:“靜王呢?”
小太監瑟縮地看了湯蘩一眼:“方才還在。”
湯蘩愣了愣,道:“不礙事,你說實話。”
那小太監聽了此話,不禁跪地求饒:“回主子的話,奴才確實按主子意思將靜王請來,後不知為何,梁脩太師竟也來了,言語中提到靜茴公主,竟真地對靜王動起手來。”
“你找靜王來所為何事?”我冷冷問道,隨即指了指地上的絨線和水桶,“你用靜王將我騙來,隻為給我一個下馬威?”
湯蘩漲紅了臉:“我就是給你下馬威怎麼了?看你這勢頭,靜王若出了點事,你就是刀山火海都不顧了吧?”
我知道此刻自己有多失態,如何解釋都是越描越黑,捏緊受傷的手腕,我淡淡道:“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麼折騰我霍小茴。”
湯蘩瞪著我:“你不是真心喜歡我表哥,和親幹嘛來著?”
“幹你何事?”我冷聲回道,“你既然懂得用靜王來擺我一道,定是把我的事查的清清楚楚。”
湯蘩眉頭一挑:“這樣的罪名鬧大了,可是要殺頭的。”
我笑道:“你盡管揭發,隻是口說無憑。”我淡淡掃她一眼,獨自提裙朝竹林外走去:“何況我與靜王之事,你都能知道,你爹,皇上,又怎會不知?他們心中想什麼不容揣測。相反,你貿貿然捅破這窗戶紙,吃虧的遭殃的,指不定是誰呢。”
走了幾步,我又回頭道:“你也不過就是背後耍耍小聰明,我霍小茴出了名的頑劣,就算跟你耍點小伎倆,你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