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桃有些猶疑,雖然這龔本壽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恩人,可是自己連個龔本壽發生什麼事的事情由來都說不清楚,若是這詳細問起,自己豈不是吃了個癟?
求助一般的向著村口看去,這無論是那隻剩下一顆牙的賣菜李婆婆,還是那人小鬼大的狗兒,都是一臉期待的對柳小桃點著頭。
一眼掃過去,柳小桃有些失望,薛老頭並不在人群中,不然,他一定會挺身而出為自己拿主意的。
“走吧兩位。”這快班捕快再次做請的姿勢,龔本壽已經是背著手欲行了。
看著龔本壽毫不慌張的樣子,隻怕,這些趨炎附勢的人的嘴臉,他也是見怪不怪了。
“我家老爹還沒回來。”柳小桃隨意尋了個借口,去那官家衙門地,還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喊自己做恩人的富家公子,怎麼算,自己都怎麼應付不來。
快班捕快要請的,也隻是這龔本壽,可偏偏這龔本壽又是纏極了這柳小桃,自己也不得不賠笑,左勸右勸,好歹將這柳小桃哄動了。
隻因,這縣官老爺請吃飯喝酒,走的,也不是這府衙正門,這種事,當然,是要走後院的。
龔本壽命好,生下來就有個有錢爹爹,錢能買權,權能謀錢,雖然是在這隔著徐州十萬八千裏的巴陵城,可這龔本壽的待遇,卻是頂頂的。
如今,龔本壽正身坐在這竹子做的人力小軟轎上,搖搖晃晃,而柳小桃,隻能跟在後頭走著,心裏卻是在嘀咕,這薛老頭往常這個時候早就是收了攤子回家煮紅薯的,如今,怎麼不在了?
行到這府衙後院時,天,已經是黑了大半了,隱約的看著些人影晃動,這快班捕快隻說,這是特地來迎接這龔公子的。
柳小桃支支吾吾的應和了幾聲,隻是跟著這龔本壽一路進了院子,這院子並不大,可是這樓台布置,花景水景參差而錯,看著,不像這小小縣官的後院,倒像著這富商大賈家的小花園。
“龔公子請。”這回,換了個管家帶路,這方才的快班捕快跟在後頭,十分恭敬。
隱約的,卻是聽著這前廳似乎傳來了將息未息的求饒和呻吟。
“什麼聲音?”柳小桃心中,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哦,不過是前堂在審問犯人,那漢子,忒硬氣,不肯招,這不,已經從下午打到了黃昏,還在強呢,你說說,何苦呢,這奸、淫罪罪不至死,何況,那女子還是個風塵女子,交些銀兩,不也就過了嘛。”
這管家,話忒多了。
方才龔本壽是聽了這快班捕快說,這是自家爹爹從徐州寄了信來,托這當地的知府縣衙來尋自己,確保自己安危。
龔家是大族,這知府縣衙自然不敢疏忽,如今好容易尋了自己來,好酒好菜且不多說,而龔本壽自己,隻是想快些這快班捕快口中的自家爹爹另附的一封書信,說是專程給自己的。
龔本壽無心去管這前堂誰在打人,又是誰在被打,拉著柳小桃,隻是連忙跟著這多嘴管家,“柳恩人怎麼了?”
龔本壽給柳小桃由“恩人”的稱呼變成了“柳恩人”,沒什麼差別,可是再看這柳小桃的臉色,和剛進院子相比,卻是天壤之別。
“我覺得,”柳小桃皺著眉頭,邊說,邊又將龔本壽這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給揮了下去,又是朝著這聲音的來處小跑了幾步。
“柳恩人。”龔本壽跟在後頭。
陣陣的,柳小桃聽得愈發的真切了,心頭咯噔一下,吐出三個字,“是老爹。”
“柳恩人說什麼?”龔本壽沒有聽清。
“這前堂審的,是老爹。”柳小桃萬分的肯定道,這薛老頭的聲音自己聽了十三年了,光聽聲音,自己都可以閉著眼在人群裏指出這薛老頭,這再前堂審的人,絕對是老爹沒錯了。
話語才落,就聽得這前堂就要被打得沒氣一般的薛老頭又是扯著嗓子倔道,“老子沒錯,老子不認罪,那紫煙老子認都不認識,老子沒碰那娘們……。”
紫煙?這名字好熟悉,方才那多嘴管家說是奸,淫罪,老爹這種有賊心沒賊膽的人,怎麼可能去壞人家清白,何況,這叫紫煙的,本就不清白。
柳小桃不管,現在挨打的是自家老爹,受冤的也是自家老爹,管他身後是哪個龔公子,哪個師爺管家,就是拔腿向那前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