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楓城沒有步步緊逼,她自當適時地放低姿態,誘惑著對方繼續朝前走。
“你最近很忙?”坐上車,陸璃摩挲著安全帶的扣節,垂著臉問了句。
展皓一邊倒車,一邊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嗯,有些工作上的事。”
“什麼工作上的事?”陸璃低頭看著自己塗著淺玫瑰色的手指甲,吐字清晰地問,“上周我去了兩趟公司,你助理還有其他設計師都說好幾天都沒見你的人,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
“我可以把你這些問題理解為對我的關心嗎?”車子駛入街道,展皓的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並不像話中所暗示的那般咄咄逼人。
陸璃咬了咬內側唇肉,沉默片刻才說:“你這麼多年,是不是一直覺得我特別沒有良心?”
展皓嘴角勾起一抹笑:“從什麼時候開始,咱們倆之間說話也開始用問話回答彼此的問題了?”
陸璃微微一怔,語調幹澀地開口:“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她記得展皓喝酒有個毛病,喝得不多還好,超過一定的量,自己前一天晚上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便全部都沒有印象。類似的情況從前發生過兩次,最初那次就是她拿到高中畢業證那晚,兩人還因為那件事鬧得十分不愉快。因為有展母的嚴令禁止,展皓平時基本不沾酒,少有的幾次醉酒都是在有她在的場合,唯獨昨晚例外。
原本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還擔心如果展皓主動提及,她根本無法像之前停車場那一吻之後冠冕堂皇地搪塞他、敷衍他,因為但凡他還有一點印象,就會記得她昨晚也曾意亂情迷地回應過他。那個吻到現在她都不敢仔細回想,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展母敲門找她,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沒有辦法忘記,卻也缺乏勇氣觸碰,隻能原封不動地深埋在心底。
她以為如果展皓隻字不提,她會像從前那兩次那樣,感到輕鬆釋然。可是心裏那抹似有若無的淡淡期待,以及等待展皓回答時屏住呼吸的忐忑,讓她整個人都徹底亂了。
“昨晚…”展皓側目瞟了她一眼,目光略沉,嘴角勾著的那抹笑一直沒有消失,“我都忘了問,昨晚你是怎麼跑到我房間的,還跟我蓋一條被子睡在一起?”
心髒仿佛被什麼重物狠狠撞擊了下,陸璃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低垂著眼說:“昨晚你喝醉了,說胃疼,我給你找了些治胃病的藥。”頓了頓,她飛快地一口氣把話說完,“怕你半夜起來鬧,我就陪著你,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陸璃話沒說完,展皓已經移開目光,麵色平靜的麵容上看不出喜怒,握著方向盤的手在緩緩收緊。
兄妹兩人剛到藍鑽逛了沒多久,展皓便被一通電話叫走了。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從家裏已有的物件裏隨便挑一挑,也不愁給人送生日禮物,而且陸璃早挑好了玫瑰香水。展皓在離開之前當著陸璃的麵,往家裏打了通電話,吩咐李伯再準備一件東西出來,算作他送的,然後把來時開的車的鑰匙留給陸璃,自己打車離開了。
從很小的時候起,陸璃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從不允許自己無所事事地白混一天。展皓不在身邊,她又沒有其他事可做,幹脆拿出手機聯絡宋楓城。近段時間宋楓城一直沒有再主動聯係她,這讓陸璃或多或少產生了一些危機感。手機一接通,宋楓城頗為愉快的聲音從聽筒彼段傳來:“陸璃。”
“是我。今晚的生日宴會你會參加吧?”
“當然。”宋楓城笑了兩聲,“是我先約的你,怎麼會說話不算話?”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陸璃故作惆悵地說,“我是希望宋三公子提前給我透個底,相好了什麼禮物送給曾小姐。”
宋楓城最是善解女人心,一聽這話很快就明白過來:“你沒挑到合適的東西?”
“剛買了一件。說老實話,我跟曾小姐之前也沒什麼私交,不確定這件禮物買的合不合適。”
“其實我跟曾小姐也說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不過家裏麵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又常年在國內,這種應酬場合自然參加的比你多,對他們其中一些人的習慣好惡多少有些了解。”跟宋楓城交談,如果不考慮這人的家庭背景,確實是件稱得上愉悅的事。他措辭謹慎謙虛,又不失大家風範,且很適當地考慮到對方感受,在別人說來會是很失禮的話,從這人口中徐徐道來,也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你不妨說來聽聽,不介意的話,我幫你做做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