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1 / 2)

沒有絲竹之樂,沒有高朋如雲,沒有舞袖翩躚,隻有千裏冰封和漫天的月華,梅林綻放,花影浮動。

憶及也是這玉樹瓊枝的日子,和黛玉到水月庵賞梅,到櫳翠庵品茶,點點滴滴,是那麼的溫馨,卻又是萬般的無奈。

輕歎一口氣,將手中的酒壺舉到嘴邊,抬起頭,一飲而盡,醉在酒裏,醒在心裏,心裏的人影越來越明亮,沒有世俗的瑕疵,隻有純而空靈的至真至誠。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再次苦笑一聲,將已空的酒壺砸到地上,黛玉的身影在腦中揮之不出,有和自己下棋的,有黛玉彈琴自己舞拳的,有看了她的《葬花》詞而心生疼痛的……

許許多多,鋪天蓋地而來,突而不知是哭是笑的念道:“酒盡情猶在,更殘樂已諼。漸聞語笑寂,空剩雪霜痕,虛盈輪莫定,壺漏聲將涸,此生心常駐,冷月葬花魂。”

“好一個‘葬花魂’!詩固新奇,隻是太頹喪了些。”聽到聲音,甄天羿不防,詫異的望過去,原來不是別人,卻是妙玉。

“妙公?”甄天羿問道。

“打座才完,出來賞這皓月冰雪,聽到你又是酒又是詩的,故此聽住了。打擾了。”妙玉歎道。

“你在外麵不冷麼?既然來啦,不如進來喝杯熱茶。”甄天羿說道,見妙玉顯猶豫之色,繼而一笑說道:“怎麼?是妙公想多了,還是妙公覺得我過於唐突了?”

妙玉輕歎一口氣,進得甄天羿的房中,就著雪光,點上香燭,來到甄天羿的書桌前,鋪好紙,提起筆,將甄天羿剛才所念的詩寫了下來,說道:“過於淒楚了,本打算在你這詩後再續個一、二句,恐落個有玷之名。”

“你續吧。”甄天羿苦笑說道。

妙玉聞言,又提筆寫道: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芳情隻自遣,雅趣向誰言。徹旦休雲倦,烹茶更細論。

甄天羿待妙玉寫完,拿起細看了,蹩眉沉思,一時笑道:“原來詩仙在身邊。”

妙玉聞言歎道:“前麵雖過於悲涼,但有了這後麵的幾句也就無礙了。”

“悲涼?你懂什麼悲涼?”甄天羿苦笑一聲說道。

“人向廣寒奔,寂寥一千年,我若不懂,這世上還有幾人能懂?”妙玉亦苦笑說道。

甄天羿聞言,勾唇一笑道:“看來妙公塵緣未斷呀。”

妙玉聞言,大驚失色,震得倒退二步,詫異的看著甄天羿,說道:“此時想也快天亮了,到底要歇息歇息才是。”語畢要告辭而去。

“我不想娶她。”甄天羿見妙玉要走,忽而說道,隻因覺得,他的心事不能和任何人說,對一個出家人說的話,應該不會為過,不是說佛能普渡眾生的麼?也許她能讓自己看清前路吧。

“你說什麼?”妙玉聞言,身子震了震,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

“皇上賜婚,明天我將啟程回京,元霄與‘升平郡主’陳千雪完婚。”甄天羿苦笑答道。

妙玉聞言更是心亂如麻,早知了結果,如今聽了,卻仍是心痛異常,半晌,極力攝住心神問道:“可是你說你不想娶她?”

“是的,不想,這世上,誰也不想了。”甄天羿低聲歎道。

“因那此生心常駐,冷月葬花魂麼?”妙玉歎道,她雖處佛門,但黛玉的《葬花》詞,自己亦是有接觸的。

甄天羿詫異與妙玉的心思敏捷,卻也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說原來,我還能隱忍這份感情,希望時間能衝淡一切。但現在,我不能,自從她救了我的命,我知道,從此這一切不但不會衝淡,而且隻會越來越深。”

妙玉聞言,不覺流下兩行清淚來,看得甄天羿詫異之極。

忽而見到甄天羿詫異的表情,妙玉方感自己的失儀,急忙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不是你們佛門中人,不要這些是有是無、似是而非的東西,我說與你聽,是因為你是可以救人與苦難的菩薩。至少,你可以為我,這個已入迷津的人指一個方向吧。”甄天羿懊惱說道。

“你與她無緣。”妙玉定下心神說道。

“不要用緣分這種東西來解釋,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他們是千年的緣分,無人拆得散。”妙玉再次歎道。

“千年的緣分?唬人的鬼話吧。”甄天羿不屑笑道。

“你本因情生恨而絕情絕愛千年,終不知何因而卷入此中,但……”妙玉本待再言,見甄天羿以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盯著自己,顯見得是被自己的那過於高深的話而驚呆了,於是歎道:“因緣際會,之與你,既得不到她,那麼,娶誰都是一樣的。”語畢,不再搭理甄天羿,奪門而出,臉上卻是淚珠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