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那要恭喜你了。”黛玉高興的上前拉著湘雲的手,繼而又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可惜,四丫頭終是入了佛門,不能時時打擾,三丫頭又離得遠了,幾年了也難得見到一次。”
黛玉話才說完,隻聽一個聲音說道:“誰說幾年了也沒見到一次,我這不是來了麼?”話音剛落,但見一服采鮮明,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麵,俊眼修眉,顧盼神飛的人兒出現在一眾人的麵前,不是探春是誰?
“三丫頭!”眾人齊齊上前,圍住了探春。
敘及這幾年的分分合合和四大家族的傾覆,探春說道:“糊塗人多,哪裏較量得許多。我們這樣人家人多,外頭看著我們不知何等快樂,殊不知是虛架子死撐門麵,有著說不出來的煩難。俗語不是說‘樹大招風’,又有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麼’?對於家而言也是一般的,如今因了這些事,家雖小了,但溫情想必是多了的。”
“果是到了遠方的人,走的路多了,見識自是大些。”黛玉笑道。
“哪裏,不過有心而發罷了。”探春說著,又回頭對寶釵說道:“所以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倒不如小人家人少,雖然寒素些,倒落得個歡天喜地,大家快樂的好。二嫂子,我這得可是?”
寶釵聞言,點了點頭。
“真真是能言善道,見解亦高,趕明兒當個女先生的好。”穆自華上前拉著探春的手笑道。
“你和雲兒的喜事、千雪的喜事,我都沒參加的,今兒個難得回來,禮物我都帶著呢,已經遣人送到你們府上了,不要嫌少,都是這裏沒有的,海上的東西呢。”探春笑著對穆自華說道。
“瞧你現在一副神彩飛揚的樣子,我算是放心了,先前還真替你擔心,隻怕你受不了那裏的惡劣氣候呢。”黛玉說道。
“所以我說,這就是命,當年若你去了,以你那時的體弱多病,隻怕真是熬不住的,也隻有我這副賤骨頭方能熬得住。”探春笑著對黛玉說道。
“這下,你可不怨我了,也不怪我了?”黛玉笑道。
“為什麼要怨你怪你,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探春笑著喝了杯茶,又繼續說道:“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巧就巧在那年的菊花宴上,他和我竟是同名次的,所以,成親之時他雖對賈府臨時換人有怨言,但知道我就是與他並列菊花詩的人,從此對我也是體貼柔情的,直歎換得好呢。”
眾人又高興的談了會子閑話,正鬧著呢,春纖進來傳眾人入席。於是眾人自是往專門為女眷設的內室的酒席而去。
吃過酒,眾人又吃了茶,提議到園中各處走一走,因了正值八月,王府的楓林沾染了片片紅葉,楓林下種植的菊花業已開花,讓黛玉等人不禁都想起當年在這裏參加菊花宴的事情。
探春輕歎一口氣,說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們從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個個的為人妻為人母了,往年的一幕幕似乎還在眼前。”
“是啊,那一年,菊花宴,我記得也是在這裏,你和周培元是同獲第五的。”史湘雲拉著探春的手,接著又拉著黛玉的手說道:“也是在那一年,你和北靜王爺同奪菊花魁首,如今想來,成全了兩對呢,莫不是天意?”
穆自華笑道:“若說天意,我記得,那一年,你和天羿卻是同列第四的,怎麼沒有成全你們?”語畢,故意將陳千雪推到眾人麵前說道:“可吃醋了?”
穆自華說及陳千雪在菊花詩中未得名次吃醋之事,陳千雪聞言,懊惱的揚起手,欲拍穆自華,穆自華一笑躲過說道:“好啦,不玩了,饒了我,要不然,天羿和紫英不會饒過我的。”
史湘雲笑著一把拉過陳千雪,卻是對寶釵說道:“那一年,寶姐姐和二哥哥也是位列第二、第三的,雖不是同名次,卻也成了夫妻,也是有緣的。”
“咦!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還真是的。”穆自華笑著,對寶釵笑道:“寶釵,你從來沒有上過學,是如何能做那好的詩的?莫非是無師自通。”
寶釵聞言,笑了笑,說道:“不過是小時在家裏,父母曾請了夫子教過我,哪有無師自通的道理。”
語畢,心下黯然,憶及當年自己所作,莫非是天意麼,自己清楚的記得詩中有一句‘醒時幽怨同誰訴’,如果今天大家講的都是緣分的話,自己的詩似乎早就注定了自己的結局。
如果說原來寶玉有意冷淡自己,而今的寶玉對自己卻也沒有多少柔情,那冷清的眼神她明白,自己的等待,終付流水,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有走進過他的心,而他,因了執著與癡情,卻慢慢的占滿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