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原本稱陽信公主,是武帝的同胞姐姐。後來,她嫁給了西漢開國功臣曹參之曾孫——平陽侯曹壽,隨了夫家,這才改稱平陽公主。
比起遠嫁匈奴的妹妹南宮公主,她的命運也好不了多少。丈夫曹壽,雖年貌相當,但身體十分孱弱,常年臥病在床,平陽公主嫁給他,實無異於守活寡。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她再厭惡、再不滿意、再怎麼冷嘲熱諷,也改變不了他是她丈夫這個事實。
曹壽自知愧對公主,在她麵前便又矮了一大截,府中任何事都不敢做聲,任由她做主。這一來,她更加看不起他,二人雖說是夫妻,其實不過是同一府邸中的兩個不相幹人罷了。
恨烏及屋,她對平陽侯府中原先的仆從們也沒好臉色,尤其是對衛媼,更是厭惡到了極點,似乎,還有一點嫉妒。
這個女人年紀輕輕就守寡,卻是個風流寡婦,一生育有二子三女,除了小兒子被親生父親帶走了,其餘一子三女都在平陽府中任差事。想她一個低賤的女奴,倒可以兒女滿堂,享盡了男歡女愛,自己身為金枝玉葉,卻膝下無子,過著這活寡的日子,叫她怎能不憤憤不平呢?
平陽公主一見到衛媼就忍不住酸溜溜的來氣,索性將衛家五口統統派去做府中最低賤的活,來個眼不見為淨。
誰也不知道,在將來,她的命運和衛家人的命運注定要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這天,她正在對鏡梳妝,光亮平滑的菱花銅鏡中映出一張青春紅潤的臉龐,光潔的皮膚白嫩而富有彈性。還有那一頭垂及腰間的秀發,黒緞子般光滑厚重,柔柔的垂在腦後。伺候她的趙嬤嬤在一旁笑著湊趣道:“公主的頭發越來越好看了,奴婢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頭發!”
平陽公主從鼻子裏哼了哼,自嘲般笑了一笑:“有什麼用呢?再好看還能給誰看!這輩子怕是沒這個命了!”
趙嬤嬤一呆,賠笑道:“瞧公主說的,公主還這麼年輕,往後的好日子一定還多著呢!”
“好日子?除非他早點死,不然哪裏來的什麼好日子?”平陽公主冷笑,咬著牙道:“就這麼半死不活的拖著,白白叫人家陪著活受罪!”說著啪的一下,將手中的玳瑁金釵拍在梳妝台上。
趙嬤嬤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時,人來報:綢緞莊送衣料的來了。趙嬤嬤忙叫快進來。她叫人呈遞到平陽公主的麵前,笑道:“公主請過目,這些是前幾日定下的錦緞,您可還滿意?”
平陽公主隻是隨意瞄了一眼便隨口吩咐:“行了,收起來吧!”
侍女正要接過綢緞莊夥計手中的錦緞,平陽公主忽然板著臉瞅那夥計道:“等等,怎麼那兩匹大紅底子百花團雲紋金絲織錦緞沒給送來啊?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那夥計慌忙跪下匍匐在地,支支吾吾,目光閃閃爍爍,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反了你了!”平陽公主怒氣衝衝一拍桌子:“竟敢欺瞞到本宮的頭上來了,信不信我立刻叫人封了你們鋪子!”
那夥計磕頭如搗蒜,顫聲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這……那金絲織錦緞本來是給公主留了的,可是後來——”
“哦?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搶本公主的東西?”平陽公主怒極反笑。
“是,是竇太主!她說,她會跟公主您解釋的,小人們拗不過她,隻好罷了。小的主人說了,等下次金絲錦一到,立刻就給公主您送來,還請公主大人大量,給小人們一條活路吧!”那夥計怯怯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