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紅花事件後,子夫心中雖惱,對王夫人卻更加親熱,絲毫未與先前有異。倒是王夫人心中有鬼,疑心不定,擔心子夫報複,暗中防範,一刻也不敢放鬆。這日,武帝陪著二人月下小坐,說笑之間,子夫搖著輕羅小扇,向武帝微笑道:“陛下,我們三人好久都沒有好好的在一起欣賞歌舞解悶了,雖則我姐妹有了身子,不能侍奉陛下,陛下難道就忍心隻顧著董美人她們,不理我們了?”
武帝笑道:“朕是怕你們太疲勞,怎麼會不理你們呢?要不然,過幾日朕命人在未央宮設宴,如何?”
王夫人心中警惕,如今極少出自己的雲光殿,所有飲食藥物也都隻有一兩個親信經手,生怕出一點岔子。如今聽了武帝的意思,是要到未央宮一聚,她心中一跳,忙笑道:“不如去我的雲光殿吧,現在天氣那麼熱,雲光殿修竹環繞,又近湖水,比別處都要清爽些,陛下,姐姐以為如何呢?”
子夫微笑點頭,向武帝道:“這樣也好啊,隻是又要辛苦妹妹了,陛下的意思?”
武帝笑道:“你二人怎麼覺得好,就是怎樣吧!”
三人定下日子,到了那日,果然在雲光殿外白玉露台排開宴席,擺滿鮮花,傳來宮中樂師舞女,調宴開弦,鶯歌燕舞,一片祥和升平。武帝興致極好,子夫、王夫人亦言笑晏晏共敬武帝,如親姊妹般談天說話。不知不覺月上柳梢,晚風窸窣,增添涼意,夜已深了,文琴等侍女早已上來為各人添衣加裳。一陣風過,子夫頓感肌膚生涼,便笑著起身告辭,武帝囑咐了幾句,忙吩咐點燈籠好好送衛夫人回宮,子夫福了一福,又向王夫人點頭微笑告辭,這才在文琴扶持下搖搖擺擺出了雲光殿。
誰知王夫人還未來得及和武帝說上兩句貼心的私話,隻聽得外廊上子夫一聲淒厲的尖叫,接著一片嘈雜紛遝,文琴等人叫喚不迭。武帝大吃一驚,慌忙出去,隻見子夫頭發散亂,麵容慘白,由三四個宮女攙扶著,眼神驚恐,喘息不已,文琴正蹲下身去仔細瞧她的小腿處。
“子夫,這是怎麼了?”武帝趕上來,一把扶著她。子夫淚光點點,望著地下,隻說不出話來。
文琴忙跪下泣道:“陛下恕罪,都怪奴婢等人伺候不周,衛夫人剛行到此處,不知何時從哪裏竄出來一條蛇,將夫人小腿咬了一下……”
“蛇?”武帝愣了愣,頓足道:“真是豈有此理,快去請太醫呀!”說著蹲下身去,隻見幾枚殷紅凹下的牙印赫然印在雪白的腿肚子上,一滴一滴的暗紅血正滲出來,叫人不忍卒睹。武帝心頭火起,圓瞪雙目怒道:“雲光殿的奴才們都是死人嗎?怎麼容許這樣的東西進來竟還不發現!”
聽武帝發怒,雲光殿眾人慌忙跪倒,府著地顫抖,大氣也不敢出。王夫人早已出來,見武帝如此緊張子夫,心中喝醋,忍不住撅嘴酸溜溜道:“陛下範不著為這起奴才動氣,衛姐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武帝蹙著眉,轉頭對著她,沉下臉不悅道:“你還說!平日裏是怎麼管這些奴才的,一個個如此沒用!”
子夫靠在武帝懷中,輕輕道:“陛下,這不過是意外,你不要責怪妹妹了,她也不想的!”
王夫人聽武帝責怪自己,又見他如此緊張子夫,心中又委屈又酸楚。她不敢再頂嘴,卻是滿臉的不樂意,氣呼呼的梗著脖子,聽了子夫的話,不由冷笑出聲。
武帝聽見大怒,喝道:“你這女人真是沒心沒肝,若不是瞧在你腹中孩兒的份上,朕必不饒你!哼,朕本就奇怪,好好的怎麼會有蛇!”
王夫人聽武帝話語中顯然對她帶有疑心,氣得渾身發顫,一麵哭一麵嚷道:“臣妾冤枉!陛下這麼說,是存心叫臣妾不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