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放膽想想。”柳玉哲突然一笑而起,往前方飄身,一麵悠悠地說:“在新後回來之前,最好想個清楚。”
這話說得馮孟升一身冷汗,新後若是回來,想起自己對她老公的不敬之罪,豈不是死定了?而依李鴻的經驗,新後八成能一眼看出自己修練的是“柱國先修”,到時更是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柳玉哲這麼說,莫非是指點自己一倏活路?
等等……難道她真的對自己有興趣?
馮孟升又驚又喜間,一轉念又想起喬夢娟,兩個各具不同風味的女子音容笑貌在眼前晃來晃去,馮孟升這下可當真是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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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元五三○年十二月十日數日前,趙寬與李鴻兩人在那個不見人影的聲音指示下,離開了那個大圓球,經過走道,到了另一個小房間,房間中什麼也沒有,隻有兩個相同大小、相對著的斜立透明方盒,在聲音要求下,兩人分別躺入了方盒中,還掛上一個軟軟的口罩,把口鼻嚴密地罩了起來。
這個口罩造型頗為古怪,後麵還連著一條管子,讓兩人呼吸保持順暢,兩人正搞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才剛緩緩關閉起來的方盒卻開始注入液體,慢慢地將兩人全身淹沒。
這下李鴻可有幾分緊張了,頗想凝出心劍擊破水槽,但還沒來得及動念,他突然神智一鬆,湧起了一股十分愉悅的感覺,也不在乎那個聲音是不是有歹念了。
不知不覺間,李鴻與趙寬漸漸陷入昏迷,自然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直到今日,李鴻才漸漸回複了知覺。
這種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感覺,對李鴻來說已經十分少有,畢竟他已許久不需睡眠,而這種清醒方式與自睡眠中清醒又有不同,全身沉重得仿佛連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
好不容易睜開眼晴,首先發覺的便是自己依然在水槽之中,李鴻目光轉過,卻看到趙寬仍閉著眼睛,似乎還在昏睡,而他身上卻布滿了無數根微小的細針,針的尾端還有細細的線條往他身後連接,也不知道通到哪兒去了。
本來沒有那東西的,現在是怎麼了?李鴻先吃一驚,隨即想到,莫非自己身上也是這麼多細針?問題是身體既然不能動彈,李鴻眼睛再怎麼轉,還是什麼東西也看不到。
兩人臉上依然罩著那個古怪麵罩,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楚,李鴻看來看去,見趙寬就是沒醒,他不由得有些擔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
這時水槽的水依然未退,透過水與玻璃四麵看來看去,依然是那個小房間,口罩中透出的空氣依然十分清新,讓人呼吸起來十分舒服。
李鴻想動不能,欲叫無力,真不知應該如何是好,他隻好把心念灌注到內息,想搞清楚自己體內到底有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這時似乎連內息也不聽話了,李鴻雖勉能感受到內息在身體中緩緩流動,但卻不能如以往一般的隨心念控製,李鴻不禁暗暗皺眉,心中有幾分擔憂。
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又傳了出來,不過這次透過玻璃方盒,穿過包住李鴻的液體,聽起來感覺比較沉重,隻聽那聲音說:“你醒來了,這次雖然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成功。”
成功?自己動也不能動也算成功?意外又是什麼意思?李鴻若是可以開口,八成已經開始罵人了。
那聲音接著說:“我先分析你們體內能量的性質,並花了四天的時間,幫你們彙聚引入周圍數光年內同頻的能量,凝縮入你們約三十六儲存區中逐漸釋放,所以除非長時間連續大量耗用,暫時你們的內息將會無虞匱乏。”
有這種事情?李鴻可不覺得自己內息突然變強了,他體察了半天,依然感覺不出異狀,心中半信半疑,卻又問不出口,不禁有些氣悶;而他心中也同時產生不少疑惑,三十六儲存區倒是比較好了解,但是所謂的暫時是多久?光年又是什麼意思?
那聲音也不管李鴻心中的疑惑,按著說:“之後,我發覺你們體內能量的吸納引用之法不盡相同,但似乎部是極有效率的方式,不過順暢度卻還有許多成長的空間,所以後麵幾日,我運用收納來的能量重複導流,幫助你們拓展全身通道,估計已經到了你身體可能發展的最大限度。”
是不是開玩笑啊?聽起來意思好象是——全身經脈已經被他打通拓展到最大限度,如果再加上內力無限,哪還需要練什麼功夫?不就已經沒得練了?這未免太過荒唐。
還有一個問題,既然這樣,趙寬為什麼還閉著眼睛?李鴻目光直盯著趙寬,見他依然動也不動,李鴻空自發急,又無計可施。
還好那個聲音似乎了解李鴻的想法,停沒多久接著又說:“趙寬的能量通道與你完全不同,他的複雜程度遠超過你,要完全擴張完畢,還需要四天。”
原來如此。李鴻安心些許,畢竟自己已經完全受製於人,那聲音也沒必要騙自己,不過趙寬練的是什麼功夫?居然經脈會比自己複雜?每個人的經脈不是都一樣嗎?
那聲音停了片刻,接著說:“在我估計中,本來必須花幾天的時間替你們調整能量出入係統,但你們原有的運行方式,一個過簡,一個過繁,都超出我所知範圍,我決定放棄調整;因此你比之前估計的快了幾天,但趙寬則因能量脈絡複雜,路線的貫通更需要多幾天處理,一來一往之下,與原先差不多。”
李鴻剛剛的疑惑過去,跟著想想也覺得頗有道理,趙寬運功身體會漲大,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功夫,確實不可以常理度之,而自己的“氣劍心訣”也確實是極為單純的運行之法,周身百脈全部忽略,這才會搞得自己無法動手。
“既然你提早醒來,我還可以接著幫你多做些預計外的調整。”那聲音又說:“以時間來說,隻來得及選擇一種,你比較希望調整可視光波長範圍,還是擴大聽覺音頻?”
這時李鴻口部的知覺似乎漸漸恢複,雖然人仍在水中,但他口鼻既然被麵罩嚴密籠罩,說話自然也不是問題,李鴻動了動嘴巴,雖然不大靈光,依然勉強地說:“你說什麼?”
那聲音停了停,重複一次說:“你比較希望調整可視光波長範圍,還是擴大聽覺音頻?”
“聽不懂。”李鴻回答的十分簡單。
那個聲音又停了停,隔了幾秒才說:“換個說法,你比較希望看到原來看不到的東西,還是聽到聽不見的聲音?”
有這麼好?李鴻思考一下說:“看東西好了。”
“好。”那聲音說:“其實還有別的東西可做調整,不過要花更多時間,比較適當的隻有這兩項。”
“喔……”李鴻頗有些好奇,不知道所謂看不到的東西是指什麼,正想問,腦海突然又迷糊起來,漸漸又陷入昏迷之中。
這時,不知由哪兒探出一個金屬罩,緩緩蓋住李鴻的雙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要開始執行剛剛那聲音所說的——調整可視光波長範圍。
但令人意外的,李鴻才剛昏迷沒過幾分鍾,本來應該繼續昏睡個四天的趙寬突然眼珠轉了轉,緩緩醒了過來。
趙寬與李鴻剛醒來的狀況差不多,全身無力,無法動彈,但有一點微微的不同,趙寬渾身的感覺似乎都正在緩緩恢複,隻不過非常非常緩慢。
“你醒了?怎麼會?”那個聲音似乎也察覺了,有些意外地說。
我哪知道?還有些迷糊的趙寬莫名其妙,目光轉過,卻見李鴻仍深陷昏迷,他自然不知道不久之前,李鴻與那個聲音的對話;他微動了動嘴唇,隔了片刻才有力氣說:“現在……怎麼了?”
“不應該醒來的。”那聲音頓了頓說:“你的身體與一般人不同?”
“我不知道……”趙寬微微皺了皺眉,跟著說:“李鴻呢?他還……好吧?”
“他沒問題。”那聲音頗有幾分遲疑地說:“你現在全身反應越來越活躍,我無法將你麻醉。”
“為什麼要把我麻醉?”說話越來越順的趙寬,這時也察覺全身的感覺越來越清晰,而隨著各種感應傳來,趙寬隻覺得全身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顫動,一些些的痛,一些生的麻,有的地方有點熱,有的地方卻覺得冷,種種古怪的感覺從全身每一寸皮膚、肉體、經脈傳回,趙寬身子開始微微顫抖,有些不大舒服。
“這樣會受不了……”那聲音似乎有幾分倉卒,頓了頓說:“隻好這樣了。”
那聲音還沒說完,正迅速恢複的趙寬手腳已經忍不住開始微微掙動,事實上,現在趙寬的感覺還沒完全恢複,若完全恢複,不隻忍受不了,更不可能乖乖地躺著承受,不瘋了一般的跳起來才怪。
不過那個聲音一說完,突然間,趙寬脖子以下的所有感覺瞬間消失,隻有顏麵上還有一點古怪的麻癢,但他這時又是連一根小指頭地無法動彈,自然地沒辦法伸手來抓上一抓。
“現在是怎麼了?”趙寬愕然問。
“我把你頭部以下的神經連結暫時截斷。”那聲音說:“否則你會受不了。”
截斷什麼?趙寬楞了楞才說:“可是我臉上很癢……很怪。”
“隻好忍一忍了。”那聲音說:“你頭部的經脈複雜程度比較小,就要好了。”
這可不好忍,趙寬腦袋上的感覺越來越清楚,麻刺痛癢冷熱鬆緊各種感覺連番出現,逼得趙寬齜牙咧嘴、瞪大眼睛,一麵慘叫說:“這……這是搞什麼?哇……受不了了……受……受不了……”
“再忍一下。”那聲音依然平靜得不像人,隻流露出三分無奈地說:“我無法利用適當的化學物質使你昏迷,你軀體中產生了防毒防藥性。”
管你防什麼性!趙寬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恨不得一掌把這個怪水槽打破。但他脖子以下全部無法動彈,想動也不行,若不是那個麵罩足夠緊密,隻怕趙寬連口罩都會吐掉,當場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