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中翼按著胸口,倒在死上,他落下時激起的黃土,將他的戰袍染成土黃色。北齊的士兵停了下來,驚慌的看著自己的將軍倒在了地上。
盧中翼臉上滿是憤懣與遺憾:“五年前,敗於赤纓將軍,五年後,敗於紫龍將軍。我盧中翼難道命該如此嗎?”吐出一口血,盧中翼麵色死灰,眼看主將已經被斬落馬下,北齊士兵軍心渙散,已無戰力,可是,一陣狂風吹過,不知何處射來的流箭,卻朝風擎天呼嘯而來,安離趕至,隨手從地上拔起一支長槍,在風擎天身後一劃,擋住極速而來的箭矢,長槍恨恨一拋,進那放箭士兵胸膛。而此時,另一支箭破空而至,一下子射中了風擎天身後的安離,安離身上無鎧甲護體,那一箭結結實實的射在了安離的胸膛。風擎天麵色一沉,將手上長劍擲出,放冷箭的兩名敵兵當場斃命。
安離麵無血色的倒進風擎天懷中。而隻剩下一口氣的盧中翼,在看見安離之後,卻像是見了鬼。久久無法說出一句話,最終他眼中遺憾盡去:“不枉此生……不枉此生……”說完,便氣絕身亡。
盧中翼最後的話耐人尋味,可是懷中安離緊蹙的眉頭,蒼白的血色,令風擎天無法顧忌更多,急送回營。
安離卻命在旦夕。
第一次認識安離,是在桃花山上的桃花塢,當時隻羨慕這個少年,如此快意生活。身在桃花塢,有一種身在世外桃源的感覺。美好的、無憂的,雖然對安離很好奇,卻沒有深究的打算。後來在戰場上看到安離,卻無法壓抑心中的震驚。看上去這樣瘦弱清秀的少年,身體裏麵卻是蘊含了這樣巨大的能量。而後安離救了他,風擎天隻覺得心中愧疚難安……然後,發現安離是一個女子……心裏的感覺,卻徹底的發生了變化。
那種心疼憐惜、欽佩悔咎、惱恨欣喜……各種感情交織,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士兵們正在興頭上,明天就能起兵返回京城,風擎天卻很是擔憂。
“將軍,士兵們都很高興,將軍不跟我們慶祝一番?”齊修問道。
風擎天站在帳外,看著耀天的篝火,搖了搖頭:“讓他們開心吧。”
“將軍知不是道這位少年是誰?”齊修問道。
風擎天看著齊修,齊修想了想,忽然說道:“北齊的軍師,叫做秦道人,是我朝人。五年前曾經見過安離,卻不知何原因跟安公子素有仇怨,這次鬼門陣,就是秦道人所設。我跟安公子前去鬼門陣中之時,聽他說是為了一雪前恥。這其中的具體過程,我就不知道了。對了,孟暉好像認識安離,您要不要見一見。”
“孟暉?那日跟著你去的小將,我記得他是赤纓將軍的舊部。”
“對,看得出,他對安公子很是尊敬。”回憶起那日孟暉表情,十分耐人尋問,可是再問孟暉,這個耿直又老實的小將,卻像是吃了啞巴藥,一個字都沒有說。安離的身份,難道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把他叫來。”
就算是見到風擎天,孟暉還是緊緊抿著雙唇,一個字都沒有說。
風擎天沒有再問,孟暉的拚死守護,讓風擎天的心中的疑竇,漸漸清朗。孟暉是當年赤纓將軍手下,能夠讓他這樣死心塌地的跟隨的,除了赤纓將軍,還會有誰。而戰場上盧中翼最後的反映,豈非也很奇怪嗎?為何看到安離之後,就不枉此生,除非……
真的會是赤纓將軍嗎?心中無數的疑惑交纏,安離的兵法武功,安離的過往疑雲,都讓風擎天懷疑,安離就是赤纓將軍,沒有人能夠這麼了解流雲陣,沒有人,能夠把長槍使得這樣得心應手。
肯定不會錯,安離就是當年的赤纓將軍,赤纓將軍還活著。
然而……赤纓將軍是個女人?怎麼會?
心裏存在疑竇,風擎天轉身走進了帳篷。
安離還在安睡,睡容一如在桃花塢中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