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時間太久了,久到蘇逸雲已經想不起來眼前這個女兒是他曾經“最愛”的嫡妻生下的孩子,而身旁這個被叫了多年的“大夫人”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妾侍罷了。
當蘇錦兒給大夫人請安,給蘇卿玉請安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的時候,就連蘇逸雲也覺得這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為父是讓你給姨娘道歉!你看看因為你的頑劣不堪,讓你姨娘成了什麼樣子!”
蘇逸雲自知理虧便不再提請安的事情,指著躺在軟轎之上動彈不得的大夫人,愈發嚴厲的指責道,隻是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過錯。
蘇錦兒睨了一眼大夫人,無辜的眨了眨眼,仿佛什麼也不知道一般。
“父親是如何聽大姨娘說的?大姨娘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和其他幾個姨娘打架,甚至還放火燒了錦兒的屋子,逼得錦兒如今不得不暫時叨擾母親的亡靈,住進了凝思院中。”
“若是說錦兒有錯,那便是大姨娘和其他幾位姨娘打架的地方是在錦兒的院子裏。”
蘇逸雲什麼時間見過這樣能說會道的蘇錦兒,在他的印象之中那個沉默寡言的嫡女就算是受了委屈也隻是垂著頭,一個勁兒得哭,從來不願意替自己辯駁。
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願意整日對著一張苦瓜臉,久而久之他和蘇錦兒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甚至遠到,蘇錦兒在他的心中不過是一個符號,他甚至記不得這個唯一的嫡女的容貌。
“蘇錦兒!你······”
當蘇逸雲多年來第一次直視蘇錦兒的時候,徹徹底底的驚住了。
這張臉······這張臉雖還未徹底長開,卻同他那“最愛”的嫡妻有六七分的相似,同樣絕世獨立的姿容,同樣空靈疏冷的氣韻,同樣讓人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的眼神。
如今便已有星耀之芒,恐怕不多時便能長成一個絕世美人,如日月般璀璨,明珠般熠熠生輝。
他入帝都一來,聽到的有關於蘇錦兒的言論皆是褒揚,向來若是憑借她來爭一爭那萬人之上的後位,也不是不能。
既然卿玉的名聲已經被毀成那樣了,便已經是一粒廢子了,既然如此不如拋棄了換一枚。
“錦兒,這件事情為父還沒有徹底了解過,隻是你姨娘說的罷了,那麼你姐姐的事情呢?聽說你竟然將她送到了薄金盞去?這可是真的?”
對上那張熟悉萬分的容顏,蘇逸雲就算是在生氣也狠不下心來詰責,語氣漸漸的放軟了下來。
“我什麼也不知道,這隻不過是大姨娘猜測的罷了,大姨娘若是有證據,恐怕早就拿出來交給父親了。”
蘇錦兒蹙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相信眼前這個眼中帶著精明和算計的男人會真心待她好,突然急轉得改變令人防備。
蘇逸雲看到了這個女兒眼中赤-果果的防備和冷漠,不禁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既然是這樣,這件事情為父必然查個清楚,還你一個清白。”
大夫人原本還得意洋洋的等待這蘇錦兒被痛斥一頓,最好是和蘇逸雲大吵一架從此兩父女見麵如仇人,誰知道蘇逸雲忽然變了,大夫人不禁著急起來。
疾聲打斷了蘇逸雲的話。
“老爺,卿玉到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裏,難道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卿玉是和錦兒一道兒回來的,如今錦兒安然無恙,卿玉卻不見了,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大夫人的麵容因為著急和怨憤漸漸扭曲,如夜叉一般凶悍。
蘇逸雲不禁有些厭惡,痛聲訓斥道。
“你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既然沒有證據你又怎能隨便懷疑錦兒,莫不是這些年來你所說的那些話都是胡亂擦測的,隻是為了把子虛烏有的事情全部冤枉給錦兒?”
大夫人不可置信得望著蘇逸雲,這二十年來,她盡心盡力的伺候在他的身邊,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日他竟會對自己這般惡語相向。
手不能動,大夫人唯有嚶嚶哭泣起來,隻可惜無絹帕掩麵,哭得實在是太難看了,反倒是令人心煩。
蘇逸雲揮揮手,不耐煩得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