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花容月貌變凶獸(1 / 3)

三皇子李之嶽從皇宮中出來之後,臉上很有些意氣風發,回到府中見探春一驚收拾幹淨前來謝恩,心中更加痛快,伸手指抬起探春美好的下巴,指端輕輕在那細膩的肌膚上來回逡巡,微微皺起的眉頭,雖說探春的容貌也算是一等的了,可是和風情萬種的寶釵比起來還是差了些,寶釵的肌膚永遠是皎白如雪、膩滑如玉,即便是數九寒冬也是如此,可是探春麼……

探春已經看到李之嶽臉上微微的失望,聰明的她怎麼會想不到李之嶽如今在想什麼?如今三皇子府裏一共就有兩個女人,又怎會不拿這兩個女人做一個比較?柔柔一笑,半跪在地上,輕輕地給李之嶽捶腿:“王爺累了吧?妾身已經吩咐廚下燉了參湯。”

李之嶽笑了笑:“累倒是不累,隻不過有些渴了。”

探春立刻笑道:“還有冰糖雪梨,最是潤喉,妾身這便去端來。”

李之嶽伸手扯住了她,溫和的笑道:“昨晚你初經人事,是不是很辛苦?”

探春羞澀的一笑,微微垂下頭去:“其實妾身很小的時候,妾身的母親就曾經說過,女子從少女到婦人是一個甜蜜和痛苦並存的過程。能跟自己所仰慕的男人,妾身……”她臉色通紅有些說不下去了。

李之嶽把她拉到懷中,問道:“本王當真是你所仰慕的那種人麼?”

探春微微點了點頭,輕輕揚起下頜,有些癡迷地回憶著:“那年妾身家中遭逢大變,所有人都流離失所。妾身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押解著去邊疆……遇上了寶姐姐路過,妾身拚命呼救,寶姐姐……”她頓了一頓,似乎可以隱瞞些什麼,繼續說下去,“寶姐姐許諾要以重金贖我出來,可是官差們欺負寶姐姐也是一介女子,欲行無禮,恰好王爺經過……

那時妾身並不知道王爺的身份,但看到您仗義出手,不僅震懾了官差們的囂張氣焰,還給我們兩個弱女子解了圍。從那時候起,妾身便暗下決心,妾身便非這個男人不嫁,哪怕他已有了三妻四妾,妾身也不在乎!王爺,您要明白,妾身對您不僅僅是感激,還有……”她臉色緋紅,神態忸怩,不肯再往下說了。

李之嶽卻有些陶醉起來,催促道:“說下去!”

探春的聲音低了下去:“那時妾身還小,正是個愛做夢的年紀,便已經將王爺當作了威風凜凜的天神!”

李之嶽哈哈大笑,把探春摟得更緊了些,道:“你真會說話!”

探春有些急了:“妾身句句實話,絕無虛言!”說著便要賭咒發誓,那一臉的真誠,怎不叫人動容。

李之嶽笑道:“好,本王信你!”

頓了頓又道,“你以後要有自己的風格,不必刻意去模仿誰,本王聽說你以前在賈府裏有個‘刺玫瑰’的綽號,不知這綽號是怎麼得來的?”

探春眼圈一紅,輕輕一咬下唇:“妾身命苦,是個庶出的女兒,從小受盡了大房的白眼,便是那些有頭有臉的下人也常常欺負我……小時候不懂事,自然便是逆來順受,後來大了一些,便不甘心任人欺負,何況我雖是庶出,到底是個主子,怎麼能任由下人欺負,所以他們再來欺辱我的時候我便拿出主子的款兒來,一來二去他們便不敢再對我怎麼樣了,不過這個帶刺的外號也便傳了出來。”

李之嶽眼神微微一閃,問道:“本王還聽說,你與嫡母所生的那個哥哥寶玉一向關係不錯,但於同母所出的弟弟賈環卻極疏遠,這又是為何?”

探春聽了眼中落下淚來:“王爺,妾身心裏便是一千分一萬分疼愛胞弟,又怎敢表露出來?我那嫡母雖便麵上對我一團和氣,殊不知卻常常要想法子對付我。那一年大姐姐封了賢德妃,皇上恩旨特許省親,我們家中蓋了省親別墅,府裏請北靜王爺過去遊玩,嫡母便叫我打扮好了去……去勾引北靜王……”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

李之嶽卻沒有絲毫表示,隻是靜靜聽著。

探春抽噎了兩下,續道:“妾身若是和親母、胞弟過分親近,她便會以此要挾,可我若表現得冷漠無情,她反而奈何我不得。至於我那二哥哥寶玉,他一向為人和氣,在姊妹從中關係極好,小時候我收到什麼委屈,還常常被他回護,所以關係自然親密些。當年我們都以為他和寶姐姐是天賜良緣,誰知道……”說到這,她偷偷瞄了一下李之嶽的臉色,忙掩口,“啊,妾身失言了,王爺恕罪。”說著輕飄飄拜了下去。

李之嶽命她起來笑道:“你的寶姐姐雖然與寶玉有夫妻之名,卻並無夫妻之實。據她說,她一直都看不上寶玉的為人。”

探春臉上現出疑惑的神色:“可是……”但她吞吞吐吐不肯繼續往下說。

李之嶽笑道:“說罷!”

探春這方畏畏縮縮的道:“寶姐姐在我們府中住著的時候,和我們大家的關係都很好,大姐姐省親叫我們作詩,她還曾幫著寶玉呢。還有……呃,想必是她一直把寶玉當做弟弟看待,從來未曾想過要嫁這麼一個夫郎吧!當日他們的婚事,的確是薛姨媽和我那嫡母一手包辦的,這兩個人也是迫不得已。”

李之嶽臉上已經有些不自在起來,眉頭一皺,問道:“你那二哥哥如今落在何處?”

探春搖了搖頭:“不知道。聽說後來他被他的書童叫茗煙的救了,落到了哪裏就不清楚了,不過想必過得也不會如意。”

李之嶽微微點了點頭:“今晚到本王房中來。”

探春滿麵嬌羞,微微點頭:“是。”

李之嶽伸了個懶腰:“你先去吧,本王要歇一歇了。記住,這身打扮並不適合你!”

探春連忙領命,服侍著李之嶽在短榻上倒下,這才退了出來。一麵走著,唇邊露出來一絲冷笑:姓薛的,誰叫你做事不留後路?這次可怪不得我!

寶釵吃了李太醫的藥,覺得小腹暖暖的,想必是藥力發作了,心中歡喜,派人過去打聽,說是王爺回來了,可是蕉姑娘在陪伴,她杏眼之中閃過一道寒光,微微冷笑:“別以為爬上了王爺的床,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命人給自己整理儀容,準備去見李之嶽。

還沒等出門,探春已經走了來,向著寶釵微微萬福,輕聲道:“姐姐萬安!”

寶釵見探春眼皮微腫,眼圈兒有些泛紅,明顯哭過,忍不住挖苦道:“妹妹這是怎麼了?眼裏進了沙子揉的,還是北王爺罵了?說出來姐姐替你做主,若是沙子迷了眼,姐姐這裏有上好的藥膏,若是挨了罵,姐姐自然要替你去求情。”

探春笑道:“都不是。隻不過方才王爺百般憐愛,妹妹感動得哭了罷了。”

寶釵翠眉輕輕一挑:“是麼?”

探春示威似的笑道:“姐姐若不信隻管去問王爺,不過,王爺此刻正在休息,隻怕姐姐去了會碰個軟釘子,做妹妹的也是替姐姐著想,所以特地過來知會一聲。”說罷腰肢一扭,回自己的秋爽園去了。

寶釵目光陰冷:“毛還沒長齊,便這樣囂張,遲早會摔個狠的!”

燕兒在一旁說道:“論人品、論相貌、論才學,蕉姑娘拿什麼和夫人比?簡直是想吃天鵝肉的那個東西!”

寶釵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口中卻道:“再怎麼說她也是個主子,你們說話要有分寸!”

李之嶽根本就沒有休息,他還惦記著在皇宮中,他父皇所說的話,青蓮郡主是當之無愧的古宋國第一美人,可是決不能將她送給倭國和親。

記憶中,他曾經見過林黛玉一麵,那時她還小,又隻是驚鴻一瞥,隻覺得小姑娘靈氣逼人,別的倒沒有有什麼大印象了。但是他很清楚,林黛玉是水溶的未婚妻,要扳倒、打垮水溶,最簡捷的法子便是對這女子下手。

是否該找個時間會會她?

門外傳來寶釵嬌嫩的聲音:“王爺,寶兒求見。”

李之嶽很討厭自己在思索的時候被人打擾,本想將寶釵趕走,忽然眼珠一轉,唇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輕輕說道:“進來吧!”

寶釵把丫鬟們都留在了門外,獨自一人走進。

遠遠地,她身上那股清冷的、甜絲絲的香氣便已經傳到了李之嶽鼻子裏,李之嶽從短榻上坐了起來,含笑拍了拍身邊:“過來坐。”

寶釵卻不敢失禮,先是行了大禮,這才款款走過去,斜簽著坐下。

李之嶽笑道:“這裏有沒有外人,你很不必拘禮!”

寶釵忙道:“妾身怎敢和王爺平起平坐?”

李之嶽微微蹙眉道:“你來得正好,本王正有事要和你商議。”

寶釵有些受寵若驚,須知,李之嶽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讓別人參與意見,即便是他說出來也隻是要身邊的人做個聽者而已,忙道:“妾身……可以麼?”

李之嶽表現得格外寬容體貼溫柔多情:“本王知道,你一向聰明多智,隻不過以往的事都是小事,本王還不想讓我的小心肝操心!”

寶釵把頭微微靠向李之嶽肩頭:“妾身願意替王爺分擔。”

李之嶽道:“近日,倭國向天朝提出請我們送一位公主和親,永結邦交,可是我們皇室之中僅有的一位適婚公主七公主已經遠嫁天鷹國,剩下的公主都已經成婚,小公主上個月又不幸夭折了……”

寶釵忙道:“何不在宗室之中尋找合適的郡主充作公主?”

李之嶽故作姿態的歎了口氣:“哪有這麼容易?倭國的人極其精明,他們言明說當真是公主便罷了,若不是公主那麼這女子一定要是古宋國第一美人!本王在想,古宋國第一美人不就是你寶兒麼,可你是本王的愛寵,怎麼能送給倭人呢?”

寶釵感動的抽了抽鼻子:“多謝王爺抬愛。不過,寶兒還有些自知之明,寶兒實在當不起這‘第一美人’之譽。”話雖如此,她眼中卻射出了嫉恨的光芒。

李之嶽故作驚詫:“莫非這世上還有女子比我的寶兒更加美貌?”

寶釵微笑道:“俗話說人外有人,妾身便知道有一個女子便勝過妾身多矣,如說妾身是凡俗的脂粉,那麼那女子便是天上的仙子了。”

雖然寶釵把自己的嫉妒和憤怒壓至最低,李之嶽還是聽出了一絲不情願,但他故作不知,忙問:“這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