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部隊對於海來說,跟葵花向太陽似的都是理所應當,但她現在聽到了什麼?
“我想轉業到地方,你覺得如何?”
“你...腦子沒進水?”春桃知道於海要動手之前習慣說腦子進水幫你擠出去,現在他突然說這樣的話,她第一反應就是想坐起來摸摸他的頭。
“我沒事,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我現在的軍銜是少校正營級,轉業到地方會安排科長一級的,工資待遇估計會比現在少一些,因為沒有出海補助了,但是時間會很多。”
“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轉業了?”春桃覺得他的表現很奇怪。
於海看看孩子,臉上帶點柔光。
“想多點時間陪你和孩子,你一個人帶孩子還是太辛苦了,我如果到了地方工作就是朝九晚五還有雙休,能盡到爸爸的責任。”
春桃揉揉太陽穴,她覺得哪裏很奇怪,但又說不出來,總覺得很維和,依照於海的性格離開部隊比要他命還難受,怎麼會突然就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隻是為了我和孩子嗎?”
他沉默片刻,緩緩的說。
“...我們這行風險太大了,前些日子你懷孕遇到那樣的事兒,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我想好好的陪陪你們,我們的孩子會一點點的長大,我不希望你和孩子再有一點點的危險,這是最好的選擇。”
做這個決定很艱難,權衡利弊之後他還是想放手一搏。
“不是,你等會,我稍微的消化一下...”春桃維持著自己平躺的姿勢閉著眼,她了解於海正如於海了解她,就好像剛剛倆人討論於大姑的事兒,不需要說的太透徹就心照不宣,這樣的默契隨著共同生活幾次共同經曆考驗後越來越多,她相信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睜眼想從他表情裏看出一些端倪,他清澈的眼底有著糾結但沒有不舍。
“你打算轉業到哪裏?”
“財務局。”
“想過去別的地方嗎?”
“不。”
隻是簡單的兩句話,春桃就明白了,這個認知讓她有些恐懼,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男人雖然心細但極不喜歡管賬,家裏所有的錢都交給她了,這樣的性格說轉到財務局而且堅定不移不換地方,她懂了。
他關了燈鑽到被窩裏摟著她,讓她枕著自己手臂,屋裏暗了下來,倆孩子就挨著他們,屋裏靜的隻剩下呼吸。
於海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的摟著她。
“危險嗎?”她忍不住還是問了,回答她的是沉默。
“不轉...行嗎?”
“總要有人做的。”
“我不希望是你。”她的聲音有些悶,“我們留在島上,你願意當兵就繼續做,你不願意,咱回老家幹點什麼不好,咱倆打漁,咱倆種地,咱幹啥混不到一口飯?!於海你到底圖了什麼,錢還是所謂的榮譽和信仰?”
“遇到你之前部隊就是我的信仰和榮耀,但現在,我多了另外的信仰和榮耀,那就是照顧好你守護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我要保證你們母子都是平安的。”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當對小家的守護和國之重任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責無旁貸。
“我什麼情懷高調都不懂,我就知道我不能沒男人我孩子不能沒爸爸!”
他摟著她的手臂略緊,“信我,小桃,我會為了你和孩子好好的。”
她沉默了好久。
“能給我...多少時間?”她幽幽的問道,帶著些酸澀的問“不會連這個也不能說吧?”
“...我會在年前轉到Q市財政局,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陪著你們娘幾個...”
這件事上麵給他的意思是可以略透漏給春桃但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他什麼都沒說她卻都懂,這是來自靈魂深處對伴侶的了解,外人很難參透。
他的手摸摸她的臉,上麵是濕的,趕緊轉她過來,“怎麼哭了,月子裏不能掉眼淚啊,乖啊,不哭不哭。”
“於海你混蛋!”她捶了他一下,他愧疚的擦幹她的眼淚,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
如果不是深愛著她,愛著她和自己的孩子,於海或許還會做跟今天一樣的選擇,因為他別無選擇,但看著她為了自己屢次陷入險境,他內心飽受折磨。
他拿槍的初衷是保家衛國,卻何以連自己女人都保不住,對待惡勢力他絕不會低頭,也不會有半點妥協。
“有時候我不希望你是個軍人,可我又迷戀你的榮譽感和責任心,我喜歡看你穿軍裝意氣風發的樣子,我討厭你讓我糾結可是我又沒辦法放棄你,於海你該讓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