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春秋》標舉人世間事情的道理(夫有書天,之盡與不盡),這是君王的責任。《詩經》說:“天道本來變化多端,很難叫人相信,所以君王也難做。”就是說的這個意思。做君王的不可不去了解天。了解天,詩人尚且感到這事非常困難,可見天意是很難了解的,天道是很難治理的,所以明了陰陽入出、實虛的地方,來觀察天的意誌;辨別五行的本末、順逆、大小、廣狹,來觀察天道。天的意誌是仁,天的道理是義。作君主的,無論是給予還是剝奪,無論是讓人活還是讓人死,都應當與義相合,象四季一樣;設置官吏,一定要根據他的才能,象五行一樣;喜好仁愛,厭惡暴戾,施行恩德不用刑罰,就象陰陽一樣。這就叫做能與天相配、天道生長萬物,而君王養育人民。君主的偉大,可以與天地並立為三;他的喜好、厭惡的分別,就是陰陽的道理;喜歡、憤怒的發出,就跟寒冷暑熱類似;任命官吏的職務,包含五行的道理。以此長養人間萬物。

蕩天地陰陽第八十一

[原文

天、地、陰、陽、木、火、土、金、水九,與人而十者,天之數畢也。故數者至十而止,書者以十為終,皆取之此。聖(當從俞樾校刪去)人何其貴者,起於天至於人而畢。畢之外謂之物,物者,投(疑當從俞樾校作“數”)所貴之端而不在其中,以此見人之超然萬物之上,而最為天下貴也。人,下長萬物,上參天地。故其治亂之故,動靜順逆之氣乃損益陰陽之化,而搖蕩四海之內,物之難知者若神,不可謂不然也。

今投地死傷而不勝相助。(當從孫治讓校作“不能相動”),投淖相動而近,投水相動而愈遠,由此觀之,夫物愈淖而愈易變動搖蕩也。今氣化之淖,非直水也。而人主以眾之無已時,是故常以治亂之氣,與天地之化相誚而不治也。世治而民和,誌平而氣正,則天地之化精而萬物之美起;世亂而民乖,誌僻而氣逆,則天地之化傷,氣生災害起。是故,治世之德潤草木,澤流四海,功過。名者所以別物也,親者重,疏者輕,尊者文,卑者質,近者詳,遠者略,文辭不隱情,明情不遺文,人心從之而不逆,古今通貫而不亂,名之義也。男女猶道也,人生別言禮義,名號之由人事起也,不順天道謂之不義。察天人之分,觀道命之異,可以知禮之說矣。見善者不能無好,見不善者不能無惡,好惡去就不能堅守,故有人道。人道者,人之所由,樂而不亂,複而不厭者。萬物載名而生,聖人因其象而命之。然而可易也,皆有義從也。故正名以名義(天啟本淩曙本作“明義”)也。物也者,洪名也;皆名也,而物有和(疑為“私”之誤)名,此物也,非失物(疑為“夫”之誤)。故曰萬物動而不形者意也,形而不易者德也,樂而不亂,複而不厭者道也(錢唐雲:從“而不亂名之義也”至此,並非天地陰陽篇中文字)。

[譯文

天、地,陰、陽、木、火、土、金、水九種,跟人加起來是十種,天地間的種類就完全包括了。所以,數的進位到十而終止,書寫以十為終結,都是從這裏來的。人是多麼的高資,這十種類別從天開始到人而終止。在這十種類別以外的叫做物,物,是在這十種類別以外而不包括在其中的,由此可以看出人是超越萬物之上,而為天下最尊貴的。

人,對下養育著萬物,對上與天地並立為三。所以他治亂的事功,一舉一動的氣息,都可以影響陰陽的變化,而使天下動蕩,事物的不容易了解就像神明一樣,不能不說是這樣的。如果把兩個東西拋擲在地上,它們就會死傷而不能靠近,拋擲到泥淖裏,它們就會越動越近,拋擲到水裏,它們就會越動越遠,由此看來,東西越是在潮濕的地方越容易變動搖蕩。氣化的潮濕,不僅僅像水。而君主不停地擾動,所以常把治亂的氣,與天地的變化相錯雜,而使得國家不太平。如果社會太平人民和睦,意誌平和而氣正直;那麼天地變化就很精妙而各種美好的事物就會出現;如果社會混亂人民不和睦,意誌邪僻而氣不順,那麼天地的變化就會損傷,不順的氣就會生長而災害就會發生。

所以,太平的時代君主恩德滋潤萬物,恩惠遍及天下,功德勝過名聲。

名是用來區別事物的,親近的用重名,疏遠的用輕名,尊貴的用華麗的名,低賤的用質樸的名,時代近的用詳細的名,時代遠的用簡略的名,文辭上不掩飾真情,說明真情不遺漏文辭,人們心裏順從它而不違背它,貫通古今而不紊亂,這是取名號的道理。男人和女人就好比陽道和陰道,聖人製作禮義來教化人民,它的名號都由人事而起,不順從天道就叫做不義。觀察天人的分別,觀察道命的不同,就可以知道什麼是禮了。人看見好的事物不能沒有喜好,看見不好的事物不能沒有厭惡,因為人不能堅守好惡,所以才建立人道來教化人民。人道是人們所遵循的,是人們喜樂而不至於迷亂,反複實行而不厭倦的。萬物承載著名稱而生長,聖人根據它們的形象來命名。但是名稱也是可以改變的,隻要順從它們的意義就行了。所以正名,是為了表達事物的意義。物,是大共名,通名,而事物又各有自己的私名,說明是這個事物,而不是那個事物。所以說萬物行動而不表現出來的是意,表現出來而不改變的是德,喜樂而不至於迷亂,反複實行而不厭倦的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