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冥冥,夜森森,那些在溫暖的臥室中做著美夢的人們可能永遠想不到,在這個漆黑午夜的老宅子裏,有一幫人正麵臨著生與死的考驗,初秋的夜裏下著小雨的南方潮濕悶熱,蚊蟲像一蔟一蔟戰鬥機群一樣盤旋在燈管兒周圍,那老宅的屋子牆壁角落裏匆匆溜過一隻老鼠,停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四個人,奇怪地各自坐在一張椅子上,圍著方陣正中間的毛毛,每個人口中都念念有詞:諸神保佑,保佑毛毛今夜平安度過此劫……
其實什麼大道佛經的,都是一個心誠的事兒,哪怕最簡單的一句話,你反複念多了也會產生念力的作用,就好象一大早你總想著,自己不對勁,身體不舒服,當天就會很容易發燒一樣……意念,有些時候真的是不可捉摸的東西。然而就是因為它太難捉摸了,也就太難堅持,我並非是對“諸神保佑毛毛”這個信念不夠堅持,而是我心裏始終擰了一個疙瘩,一個好奇的問題,所以才導致最終分了神……
婆婆認識我大伯?而且還是我大伯的師傅?有這麼巧的事嗎?還有她剛剛說“這就對上了”,到底是什麼對上了呢?難道又有什麼機緣巧合的事發生?
牆上的老式掛鍾“喀、喀”地響著,每一秒鍾都停頓一下,那停頓的間隙似乎越來越漫長,我們終於搶在毛毛完全擺脫束縛之前擺好了陣位,然後盤腿各自坐下,幾乎就在最後一個方恩雨剛剛坐好的一瞬間,毛毛身上大部分的米粒兒都脫落了,瞬間她一步踏向前方,繼續著剛剛朝恩雨撲過去的姿勢,卻忽然發現麵前的人不見了!毛毛的嗓子裏始終像貓一樣咕嚕咕嚕地發著奇怪的聲音,她站在原地不動,瞪著那雙沒有了黑眼球的眼睛到處找,到處看,不過好象是真的看不到,看不到在椅子上的我們……
她站了一會兒,忽又轉身朝門口走過去,那動作跟當初眼鏡兒被上身的時候一模一樣,關節僵硬,動作死板。她走到門口,試著用雙手拉了拉門,自然是鎖死的,她就又從門口轉回來,在屋子裏到處遊走,先是屋子靠裏的床,她像個遊魂野鬼地就那麼坐著,頭發垂下來擋住了臉,好象在回想著什麼事情一樣沉寂地在床邊坐了一陣,然後又飄飄蕩蕩地轉到桌子那裏,靠屋子東麵的牆邊擺的是一個古茶幾,上麵擺放著一個青瓷的花瓶,插著一把雞毛撣子,她繞了一圈兒,走到那紅衣小女孩麵前去……
我眯著眼偷看這一切,那小女孩倒也夠沉穩,雙眼緊閉盤腿坐在椅子上,嘴裏輕輕地動著,反複念著那一句話,小小的手撚蓮花指扣在胸前,一動不動。毛毛圍著她轉了一圈,好象確認那隻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上麵並沒有人的味道,然後又搖晃著走到婆婆麵前去,同樣地呆呆站了半天,仍舊沒有什麼反應,最後,走到方恩雨的椅子前去了。
這次,她卻並沒有像前兩次一樣隻是繞椅子走,或者傻傻地站著,她一到方恩雨的麵前就開始莫名的煩躁起來,那一雙長著長指甲的手煩躁地在空氣中劃來劃去,好象恨恨地要抓什麼東西……
方恩雨早已經是滿頭大汗,屋子裏很熱,加上她已經嚇得心神俱疲,這小丫頭平時潑辣的脾氣也不見哪裏去了,緊張地咬著嘴唇,眼睛死死地擠著,雖然感覺到毛毛走了過來,卻也不敢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