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都正籠罩在一片淒風冷雨之中,從天空傾斜下來的雨水如同天河倒灌,將天地連成一片,白茫茫的視野中基本無法看倒五步外的景色。
“見鬼,梅林的冬天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降水量嗎?”
體表自然浮出一層無形的阻礙,將滂沱雨水阻擋在外,林安望著眼前比正常情況下縮小十倍的視野,不禁喃喃。
放出的自然感知確定天象並沒有人為幹涉的痕跡,林安搖搖頭,正準備向大公府飛去,卻被雨聲中傳來的隱約響動吸引了注意。
隻聽一隊騎兵策馬在將要沒過小腿的汙水中飛馳而來,隆隆雨聲中,有帶著超凡力量的聲音穿過雨幕:
“……無家可歸的人們,快到神殿去!神殿教士將會給你們免費發放麵包和毛毯!”
這一隊騎兵的大聲呼喊得到了一些回應,他們飛快的遠去了,顯然準備要在積水淹沒低窪城區之前將這個消息盡快通知道破整個平民區。
但那些平民並未被無視,很快,又有幾艘兩頭翹起的小船劃了過來,船頭站著的綠衣教士舉著聖徽,將雨水隔離,朝有人聲的方向大喊:
“……你們之中有沒有傷員或者無法行走的老人孩子?請他們身邊的人盡量幫助他們,神殿的救助艇將會優先運送你們離開!……”
以為有之前的通知,他們的喊聲很快得到了回應,平民中的青壯男女站在已經漫到大腿上的水中,搭成人橋,將老弱婦孺和傷員一個一個傳遞到小船上。
小船載著傷弱者一艘艘劃走了,積極幫助了不認識的人的人們被留在原地,卻沒有人不滿。
眾人圍在火堆邊,互相搓擦手臂,喃喃禱告著,有人起頭唱起了聖歌,很快就得到其他人的呼應。
空靈、神聖的歌聲回蕩在風雨中岌岌可危的狹小房屋裏,卻驅走了人們心中的寒意,歌聲原本還有些低沉,後來便漸漸透出輕悅活潑來。
“還不到一年,新生的教派就已經完全紮根了,這就是信仰嗎?可怕,真是可怕……。”
明明是自己一手種下的種子,但成長的速度和擴散規模卻遠遠超出了想象。
林安看著這一幕,起初因為這些平民在災難中相互扶助幫協的精神而動容,其後漸漸聯想到自己將麵臨的敵人身上。
念及那些神明麾下的信徒是眼前的億萬倍,以此為後盾的神明們所能擁有的威能之可怕,林安一貫平靜無塵的心中也生出一絲寒意。
“以卵擊石,深藍法神他們的計劃到底算不算是以卵擊石呢?”
林安一時陷入這段時間以來不知第幾次的凝思中,自語道:
“……不不,再強大的存在,也有能夠製衡祂們的規則,隻是一群被多元宇宙法則拴住脖子的牧犬而已,牧犬再強大,也無法真身降臨物質界,我們要麵對的,隻是一個化身……不、是一個連化身都已經不算的神念寄身而已。”
因為一時觸動而變得有些不寧的心神鎮定下來,林安神色恢複平靜,但終究沒有了之前為平民們互助而動容的欣慰情緒,身形浮起,在雨幕形成的天然屏蔽下潛入了大公府。
大公府的防禦並不算弱小,府邸外的結界是大法師布下的六級結界,林安甚至感應到了一股強大的鬥氣隱晦在大公府主樓附近,還有數十股魔力和神術波動在大公府各處隱藏,可見在發生過之前的事情後,大公府的防禦有得到了新的增強。
但對於一個已經得到出入通行證的潛入者來說,這層層的防護和結界自然沒有阻礙。
林安手裏拿著的一顆鳶尾蘭星光寶石,寶石中的符文在她體表形成一層薄膜,在這層薄膜的幫助下,林安走進結界中時沒有遇到任何反應,輕而易舉地融入進去。
大公府地勢很高,積水並沒有對府邸造成影響,但滂沱大雨中自然沒有什麼人出沒,林安大意了一點,沒有使用斂息法術,在兩丈外與一隊巡衛的士兵擦身而過時,為首的士兵忽然停下,似有所覺地望向她的方向。
“……隊長,怎麼了?”
“雨聲好像有些不對。”士兵隊長往這邊走了十幾步,沒有任何發現,疑惑,“難道是我聽錯了?”
“這麼大的雨,說不定是哪隻野貓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