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對十一歲便做過斥候的原重歡來說，跟蹤一個三流探子並不是難事，也無需時刻緊盯。他從相鄰的一條小巷，估算著假貨郎的步伐，掐著隔一條街的距離悄悄拐過去，看那貨郎是否有變換方向。
誰知一看眼前的情形，原重歡心裏一緊。
距他不到十五步的距離站了兩條漢子，看麵孔平凡的緊，兩人都是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正候著他。兩人腳下癱著爛泥一樣的假貨郎，五官扭曲，涕淚滿麵。三人六目相對，瞬時間殺氣彌漫在這僻靜的小巷中。
既然已經被發現，原重歡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深吸口氣，準備拚死一搏。剛剛相隔不過百米，他竟然對這兩人毫無察覺，顯然都是高手。以一敵二，今日之戰，恐難脫身。好在他向來無謂生死，即使單人匹馬力敵千軍也不會有所動搖，反而愈發沉穩。
雙方對持約有一盞茶的功夫，那兩人相互交換個眼色，忽然收了敵意，竟然再不理他。一人徑直從旁邊牆根處推來一架獨輪小車，從車上搬下一口不大不小的瓷甕。另一人彎腰從地上將假貨郎撈起來，對依然站在原地的原重歡惡意一笑，忽然伸手緩緩地……緩緩地……將那假貨郎的四肢哢嚓哢嚓折了，硬是將個身高近七尺的壯年漢子拗成一團塞進那個不大的瓷甕裏。卻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手段，那假貨郎的神情雖然痛不欲生，但大張的嘴裏竟然連一點生意都沒有，而且始終沒有痛暈過去，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全身的骨頭被一點點捏碎打斷，像團破布一樣被塞進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狹小空間。
饒是原重歡這樣看慣生死血腥的人物，在這樣狠辣的手段麵前也隻能瞠目。看那兩人的神色，對他毫不顧忌，還有些故意做給他看的意思，似是挑釁。原重歡忍不住問：“你們是何人？”
兩個人互相看看，一起仰頭大笑，無比囂張，一人得意道：“吾等不過無名小輩，想來小侯爺想知道的也不是我們兄弟的名號，要說起我家主人，卻是個大大的人物，小侯爺定猜得到的。”
原重歡的視線在那‘甕人’身上掃一圈，眼神一沉，這般殘忍的手段，想來也隻有三皇子了……正想著，卻聽另一人陰陰地一笑“桀桀桀，這倒難說，這世人多是瞎眼的，怕連英明神武的小侯爺都猜不到呢，不然……以小侯爺的性子，怕也不會跟咱們主子稱兄道弟這麼多年。”
“王爺？！”原重歡驚呼一聲。
那兩人一愣，轉眼哈哈大笑起來，有一人甚至笑得跌坐在地上直拍大腿。
原重歡的嘴裏漸漸泛起一股苦味，其實他剛剛便有過一絲懷疑，朝中有此等隱藏勢力，還曾經跟自己稱兄道弟的人，除了嶽王爺以外……就隻有言忠賢一人。可時至今日，他仍不忍相信，那個永遠溫和笑著的男子，那個頂著滿頭粘稠的蛋液仍然溫雅如初的玉郎，私底下竟然是如此狠毒之人麼？！“原來是言大人……這人又是誰？”
“不知，大概是國舅爺門下一條狗。”
“言弟……大人要你們來拿他？”
兩個漢子笑笑，“隻是碰巧，看這小子一副撿了寶貝的樣子，帶回去審審看。”
原重歡鬆了口氣，想來下頭人的這些手段，那人也是不知的吧？卻又忍不住問：“那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兩人又是詭異地一笑，異口同聲：“主子甚是喜歡這裏翠福樓老板娘做的咕嚕肉，可惜不便前來，特意吩咐吾等買回去。”
“……”，原重歡眼角一抽，京城到洛川……快馬來回也要四五個時辰，隻為了一道菜……，“別折騰了，那種菜，買回去味道也變了。”
兩人很認同地點點頭道，“誠然，所以主子正尋思著要不要幹脆將那老板娘弄到府裏去呢。”
靜默。
原重歡一言不發，眼中的戾色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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