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1011-1077),字堯夫,與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並稱為北宋五子之一,他在漢代象數派的基礎上,吸收陳摶等道教的思想,探討易理,形成了他的以象數學為形式,以物理性命之學為內容的“別為一家”的學說。
邵雍一生著述頗豐,流傳於世的有《皇極經世書》六十二卷和詩集《伊川擊壤集》二十卷近百萬言。另外,明代徐必達所編的《邵子全書》中,還有《漁樵問對》、《無名公傳》(自傳)及《洛陽懷古賦》等。
其教育思想散見於上述著作之中。
(一)“以道經世”的教育目的論
邵雍一生的力作是體係龐大的《皇極經世書》一書。這部書不僅包括了他的宇宙觀、自然觀、曆史觀,而且也包括了他的社會倫理觀和教育觀。正如魏了翁所說:“邵子平生之書,其心術之精微在《皇極經世書》,其宣寄情意在《擊壤集》”。至於此書之所以取名“皇極經世”,曆來有兩種說法。邵雍的長子邵伯溫認為:
“至大之謂皇,至中之謂極,至正之謂經,至變之謂世。大中至正,應變無方之謂道”。還說:“《皇極經世書》之所為書,窮日、月、星、辰、飛、走、動、植之數,以盡天地萬物之理;述皇、帝、王、霸之事,以明大中至正之道。陰陽之消長,古今之治亂,較然可見矣”。可見,邵伯溫認為《皇極經世書》一書就是以自然界之陰陽消長,窮盡天地萬物之理,推論人世古今之治亂,以闡明“大中至正”之“道”,以便“以道經世”。清代王植則認為:“皇極非大中之謂也”,他說:
“《皇極經世書》一書,“著書之名即著書之意”,“言治道則上推三皇,所謂惟皇作極,故曰皇極也”。“非以皇作極,則非所以經世”,故曰皇極經世。邵伯溫與王植二人對於皇極二字的解釋雖有所不同,但他們都認為邵雍著《皇極經世書》一書之意在於以理想的治道治理人世,這一點則是相同的。而邵雍正是從這一點出發,主張教育的終極目的在於“以道經世。”為達到此目的,就必須培養一批能掌握治道,以幫助統治者治理人世的經世之才。這也正是程顥稱其學說為“內聖外王之學”而孫奇逢稱“康節先生本是經世之學”的原因。邵雍從這一教育目的出發,特別強調“學以人事為大”,他還進一步解釋說:一國一家一身皆同,能處一身則能處一家,能處一家則能處一國,能處一國則能處天下。心為身本,家為國本,國為天下本。所以“君子之學,以潤身為本”邵雍的這一思想正是《大學》的“修”、“齊”、“治”、“平”思想的繼承和發展。
(二)論教育作用
自《學記》將教育的社會作用概括為“建國君民”和“化民成俗”
之後,曆代著名教育家無不重視教育的社會作用。邵雍亦不例外。
不過邵雍更強調統治者本身的道德功力和表率作用。他說:“善化天下者止於盡道而已;善教天下者止於盡德而已;善勸天下者止於盡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於盡力而已”。還說:“能以道化天下者,天下亦以道歸焉”,“能以德教天下者,天下亦以德歸焉”。也就是說,統治者“必先行之於身,然後化之於人。化也者,效之也,自人而效我者也。所以不嚴而治,不為而成,不言而信,不令而行”,從而達到“順天下之性命,育天下之生靈”,“拔天下之疾苦”。邵雍認為,教育對人“資性”的形成和發展也有著重要的作用。他認為“學問得之人”,“學問由外入者也”。而且人的才幹雖是天之良質,但也可以由後天的學問而養成,即:“才者,天之良質也。學者,所以成其才也”。這實際上削弱了先天的作用,而強調了後天教育的功夫。他甚至還明白地告訴人們:“若問先天一字無,後天方要著功夫”。他還常常教育後輩學生說:“該通始謂才中秀,傑出方名席上珍。善惡一何相去遠,也由資性也由勤”。特別強調後天的勤學好問。當有人提出:“古人有不由學問而能立功業者,何必曰學”時,他立即給以尖銳的批駁。他說:“周勃、霍光能成大事,惟其無學,故未盡善也。人而無學,則不能燭理,不能燭理,則固執而不通”。邵雍認為後天教育的磨礪和陶冶對人之重要,猶如“金須百煉然後精”一樣,“聖在人中出,心從行上修,金於砂裏得,玉向石中求”,可見聖人亦人也,隻是由於後天的修為不同而已。邵雍自己一生好學、勤學,堪為後生輩之楷模。且不說他年輕時讀書之艱難刻苦,就是晚年,已患頭風、臂痛等疾,他以病弱之軀,仍勤學不止。正如其《臂痛吟》中所說,是“雖廢梳頭未廢書”。邵雍出身寒苦,在家庭條件、社會環境對人成才的影響上,他是深有體會的。他曾回憶自己“早歲徒步遊學至學有所立”10之艱難曆程,尤其是“寓州學,貧甚,以飲食易油,貯燈讀書”的境況,歎曰:“吾少日艱難如此”。而“程伯淳(顥)、正權(頤)雖為名士,本出貴家,其成就易矣”。因泣書之以示子孫,教育後輩於逆境之中亦當發奮勤學,直至學有所成。
(三)“觀物”的認識論及求知過程
“觀物”是邵雍哲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他非常重視觀物,並以此給自己的主要著作命名。我們一般所說的物,是與人相對而言的。而邵雍所說的“物”,卻包括人在內。邵雍把天地看成是宇宙間最大的物,把人看成是萬物中最靈的物。他在《觀物內篇》中曾說:“物之大者無若天地”,而人“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因此是“靈於萬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