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川讓父親一下子問懵了,說實話沈木川兩個都想學,腦海中父親用紙紮做鬼事的場景和一幫孩子背著書包上學的場景交替在腦海中浮現。
“馬上回答我!”
“我想上學!”沈木川脫開而出的答案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為什麼?”沈瘸子緊追不放。
沈木川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父親。
“我想知道為什麼?”父親的語氣突然和藹了許多。
“我……我不想沒有朋友。”
沈瘸子先是一愣,輕輕吐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沈木川仍舊緊緊跟在後麵,心裏比來的路上更忐忑了,沈木川覺得,以父親的脾氣,這學八成是上不成嘍。
晚飯的時候,沈木川發現桌子上比平常多了幾道葷菜。父子倆麵對麵的坐在飯桌前,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誰也不說話,這種情況沈木川已經習慣了,父子倆好幾天不說話的情況時常發生,父親不動筷子,他也不敢動。
“木川,把你紮的紙人拿來我看看。”
沈瘸子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把沈木川嚇一跳。沈木川從小到大沒有朋友,這段時間,那個小紙人可以說是沈木川唯一的精神寄托,心裏的喜怒哀樂都悄悄的對著紙人慢慢的訴說,該不會是今天得罪的父親,要收了小紙人?沈木川越想越緊張,矗在那裏不敢動。
“聾了?我說的話你聽不見?”沈木川一抬頭看見父親的眼睛正直視著自己,心裏咯噔一下,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的就開始往下掉,緩緩的把揣在懷裏的小紙人拿了出來,依依不舍的遞到父親麵前。
沈瘸子拿在手裏看了一下,“從明天開始,跟我學著紮紙,免得出去砸我招牌。”說完吧小紙人放到桌子上。
沈木川一看父親鬆手,立馬把小紙人護在懷裏,低著頭還是一句話不說。
“怎麼,不願跟我學鬼事?”
“那……我還能……上學麼?”
沈瘸子一下子被氣樂了,心說我都主動收他為徒了,他倒還不樂意了。
“割完麥子就去給你報名。”
“謝謝爸爸!”神木川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感覺這幸福來得太突然。
“還叫爸!”
“謝謝……爹!?”
“還不快拜師!”
“師傅!”撲通一下沈木川就跟父親跪下了,連磕了好幾個頭,滿是鼻涕眼淚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自從沈木川拜瘸子為師以後,每天除了挑水劈柴就是憋在屋裏做紙紮。剛開始的時候,沈木川還覺得挺有意思,沈木川畢竟是個孩子,過不了幾天,就開始受不了了。沈瘸子也一改往日的頹廢,天天一大早就起床,坐在旁邊盯著兒子,一見沈木川有紮錯的地方照著屁股就是一杆子。
這天,沈木川趁父親中午睡覺的時候,偷偷的溜出來,呼吸著久違的自由的氣息,開始四處溜達,溜達溜達著就到了朱家疃村口。沈木川遠遠看見遠處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著裝奇怪的中年男子吸引了沈木川的注意力。
這個人一身道家的長袍,留著半長的山羊胡,頎長的身子挺得筆直,背上背一木箱子,上邊插一杆旗,上書“算命相麵,驅鬼降魔”八個字,乍一看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前麵是小結巴朱善禮,在前麵引路。沈木川雖然看不懂這幾個字,但是看著新鮮,遠遠的跟著他們倆進了朱家疃。
朱家疃本來就是不大的村莊,村裏來了這麼一號人,立馬吸引了村裏的老老少少前來圍觀,沈木川正好混在人群裏看熱鬧。
“你說做的什麼孽啊!”人群裏突然幾個婦女集在一塊聊了起來。
“聽說是二妮子娘陰魂不散,纏上善禮家媳婦了,是真的不?”另一個人湊過來說。
“真真的,俺親眼看見的,善禮家的就跟沒了魂似地,整天坐在家門口,不過一看見別人家的孩子就死抓著不放,還一個勁的喊‘孩啊,孩啊,你別丟下娘一個人啊!’力氣那個大啊,好幾個爺們都拉不開。”
“你咋知道就是二妮子娘的魂啊?”
“咦,聲音跟二妮子她娘一樣樣的。”
“那個道士從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