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陳亮、葉適的教育方法和學風(2)(1 / 3)

古之所謂英雄之士者,必有過人之智。兩軍對壘,臨機料之,曲折備之,此未足為智也。天下有奇智者,運籌於掌握之中,製勝於千裏之外,其始若甚茫然,而其終無一不如其言者,此其諳曆者甚熟,而所見者甚遠也。故始而定計也,人鹹以為誕,已而成功也,人鹹以為神。徐而究之,則非誕非神,而悉出於人情,顧人弗之察耳。在這裏,陳亮肯定了預見性的必要和可能,又反對了有神論的荒唐迷信,而提出了“善料”的命題。“善料”是對客觀情況全麵了解、冷靜分析、正確判斷的結果;“諳曆甚熟”才能“所見甚遠”,具有“料事如神”的“奇智”。相反,平時不熟悉情況,不認真研究,不勤於思考,即使有過人之智,隻能“臨機料之,曲折備之”,“僥幸以求勝”,沒有不失敗的。所以,他說:“英雄之士”,“其平居暇日,規模術略,定於胸中者久矣,一旦遇事而發之,如坐千仞而轉圓石,其勇決之勢,殆有不可禦者,故其用力也易,而其收功也大。”深刻說明了人的聰明才智都是靠平日勤奮學習,點滴積累而成的道理。

以陳亮、葉適為代表的事功學派,要求積累實學,曆練實事,明曉實理,重耳目之實,尚事物之驗,致力於考訂典章製度,研究曆代的興亡得失之跡,為了廣興民生日用之利,光大曆代文獻之傳,提倡文章政事,一能一藝都要勤學苦練。他們自己都是不惜精神和氣力,傾注畢生之力,從而形成了刻苦磨煉、不斷積累的寶貴的教育經驗和良好的學風。

(三)大膽批判,勇於創發

陳亮、葉適的學術思想和教育思想是在同各種學派的論爭辯難中形成和發展的,並在學術論爭中形成了可貴的批判精神和勇於創發的學風。

陳亮、葉適集中批判以朱熹、陸九淵為代表的理學教育思想,同時批判了理學家所推崇的各種唯心主義教育思想流派,如:儒家的曾參、孔、孟軻、董仲舒、程顥、程頤等;道家的老聃、莊周,以及一切讖緯、神鬼迷信思想,尤其對佛學,更是痛加責斥,甚至對千百年被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六經”,也敢於大膽提出懷疑。他們認為“六經”不是神聖的教條,隻是一般參考文獻,反對朱熹把六經看作全是天理的說法。

陳亮的思想充滿了“異端”、“叛逆”的特點。他自稱“口誦墨翟之言,身從楊朱之道,外有子貢之形,內居原憲之實”。儒家正統派學者把墨翟、楊朱、子貢、原憲等視為“異端”,陳亮則認為,“異端”之學自有其“脫穎獨見之地”。堅持批判態度的前提是獨立鑽研、不畏權勢,堅持真理,不隨聲附和,保持自己的獨立見解。陳亮在這方麵有極為突出的表現。據說:“當乾道淳熙間,朱、張、呂、陸皆談性命而辟功利。學者各守其師說,截然不可犯。陳同甫崛起其旁,獨以為不然。”陳亮曾與朱熹、張閐、呂祖謙等“相與上下其論”,皆因觀點不同,各自保持學術上的獨立見解。陳亮始終堅持批判立場,從不隨聲附和。朱熹在當時名高勢眾,“齒牙所至,噓枯吹生,天下之學士大夫賢不肖,往往係其意之所向背,雖心誠不樂,而亦陽相應和。”獨陳亮不願折服,他宣稱:“司馬遷有言,貧賤未易居,下流多謗議,亮之生於斯世也,如木出於嵌岩嶇崎之間,奇蹇艱澀,蓋未易以常理論,而人力又從而掩蓋磨滅之。”盡管如此,他仍舊傲然挺立,不甘屈從。這種不畏權勢,敢於批判,敢於堅持獨立見解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明代學者李曾高度評價過陳亮的這種精神,他說:“異哉!堂堂朱夫子,反以章句繩亮,粗豪目亮。悲夫!士惟患不粗豪耳,有粗有豪,而後其真精細出矣,不然,皆假矣。”這一評價是客觀的,符合學術發展的客觀規律的。

葉適批判的鋒芒更為突出,他“左袒非朱,右袒非陸”,對周、程、張、朱、陸展開了全麵的批判,對曾、思、孟、韓統統加以評析。全祖望說:“乾淳諸老既歿,學術之會,總為朱、陸二派,而水心鴗鴗其間,遂稱鼎足。”又說:“水心天資高,放言砭古人多過情,其自曾子、子思而下皆不免。”全祖望肯定了葉適的永嘉事功學派鴗鴗於朱陸之間,“遂稱鼎足”、“放言砭古人”、“自曾子、子思而皆不免”,正是肯定了葉適的批判精神。至於說葉適的批判“多過情”,顯然是出於全祖望的儒家正統觀念。黃震在《讀水心文集》時有一段評論,很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