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部富美子是個怎樣的孩子呢?”我問。

“一句話,是個天才。智商恐怕在一百六以上。我們學校時常讓五年級的優秀學生跟六年級的學生一起參加模擬考試,這種考試矢部富美子也能考第一。我們學校的曆史不長,建校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學生。老師們都對她的將來充滿了期待!”

“她的父母是幹什麼的?”

“都是一般人。雖然都是大學畢業,但都不是東京大學畢業的。母親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父親是山口大學畢業的。矢部富美子跟自殺的那幾個孩子一樣,也是所謂脖子上掛鑰匙的孩子。補習班上得也不多,但成績就是好,真是了不起!我作為班主任,常常為此感到驕傲。在某些方麵,她比我知識豐富。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很尊敬……”

我忽然覺得心情煩躁起來。

“這孩子性格怎麼樣?”我打斷山根老師的話,又問。

“性格方麵也堪稱典範。我經常對全班同學說,你們在所有的方麵都要向矢部富美子同學學習!她已經連續當了兩個學期的班長了,這屬於破例。照常規班長不應該連任,找不到合適的人嘛……”

從山根老師那裏沒有得到我希望得到的東西。我離開學校的會客室去找勤雜工舟山。通過樓道的時候,我看見了張貼出來的全校成績表。五年級一共有七個班,四班的全班平均成績排在第二位。

我找到舟山先生之前碰到了另一個年輕的勤雜工,他說舟山先生已經回家了。我順便向他打聽了一下村田裏美跳樓自殺的事,他知道的也不比山根老師多。他把舟山先生家的地址告訴我,我記在了小本子上。舟山先生也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但我還是來到了他的家。

舟山家也在高島平小區裏,在離我家不遠的一座居民樓的五層。我按響門鈴以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探出頭來。我對她說了要見舟山先生的理由,她說她的老伴兒身體不舒服,在裏麵趴著呢。我正打算說改天再來打擾,舟山先生從裏麵出來,說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舟山先生是個六十多歲的小個子老人,我一問村田裏美跳樓自殺的事,他馬上就跟我談了起來。

“那天我正在打掃校園裏的花壇,忽然聽見教學樓那邊轟的一聲響。我跑過去一看,一個孩倒在地上,好像是跳樓自殺的。我趕緊大叫來人哪,值夜班的老師跑過來了。我對他喊道,趕快打一一九叫救護車,我在這裏守著。”

“那孩子已經死了嗎?”

“沒有。還有心跳和呼吸,當時我覺得也許還有救。”

“當時有沒有什麼人從樓頂往下看?”

“什麼人都沒有。我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立刻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了看樓頂,什麼人都沒有。”

“也沒有別的學生過來看看嗎?”

“沒有。當時天都快黑了,學生和老師都回家了。不過,我好像看見從二樓一間教室的窗戶後麵,有個孩子在往下看,嚇了我一跳。”

二樓?我看到矢部富美子的時候她也是在二樓!

“男孩還是女孩?”我乘勢追問。

“光線太暗了,沒看清是男生還是女生。”

“您再想想,是不是女生?”

“好像是女生吧。”

“您看看,是不是這個孩子?”我趕緊拉開挎包的拉鎖,從裏麵把五年級四班春遊的時候在鐮倉大佛前照的那張合影拿了出來。我也不知道那天離開家時為什麼帶上了這張照片,真是太好了。

“您看,第二排,從左邊數,第一……二……三……第三個,是不是這個女孩?”

老人拿起照片,眯縫著眼睛看了半天,終於說道:“啊,是……是這個孩子。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好像是這個孩子。當時天都快黑了,您這張照片上孩子的臉又太小,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就是。可是,您為什麼知道就是她呢?這孩子幹什麼壞事了嗎?”

果然是這個矢部富美子!班裏三個孩子跳樓自殺,至少有兩次她都在現場!

“啊?您說什麼?這孩子嘛……”我感到很為難,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老人的問題。

“算了算了,還是不問的好,省得惹麻煩……還是不問的好。”賢明的老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