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他們的地址嗎?三個孩子的我都要。我想去拜訪一下他們的家長。”
“知道。我這就給您找。”
把三個孩子的地址記下來,去拜訪他們的父母。都不在家。看來這三個孩子都是脖子上掛鑰匙的孩子。
傍晚,我趁家家戶戶都在做晚飯的時間,再次去了官肋和村田家,這次見到了他們的母親。她們的態度極其冷淡,我多少感到有些不愉快。但是,我了解到一個重要情況。在官肋敏夫和村田裏美的口袋裏,都發現了一張寫著“媽媽,對不起,我得了零分”的遺書。
三個孩子的遺書的內容竟然是一樣的,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不過,村田裏美不是從小區的居民樓上,而是從學校教學樓的樓頂上跳下來的。學校的教學樓是三層樓,但比一般居民樓的三層高得多。
對了,我從村田家還了解到,別的班也有一個跳樓自殺的。那個孩子不但沒有得過零分,考試成績從來都是前三名。那個孩子沒有留下遺書。
我決定去學校了解一下這幾個跳樓自殺的孩子的情況。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我去兒子所在的高島中央小學,找到了他們的班主任山根老師。家長會對山根老師的評價是:年齡不小,能力有限,但從不大談教育理想論,容易接近。他對父母帶孩子去補習班和請家庭教師的問題表示理解,能夠站在孩子父母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該妥協的時候就妥協。
我們這些做家長的感到幸運的是,最近這樣的老師越來越多了。當然,無視社會現狀,大談教育理想論,像個任性的孩子,常常使家長們噤若寒蟬的老師也大有人在。
這些老師的主張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他們的主張離現實太遠了。讓孩子們自由成長確實是件好事,隻不過自由成長的結果是將來沒有飯吃,凍死餓死。
我向山根老師自我介紹說,我是井上慶彥的母親,山根老師立刻把我作為上賓請進了學校的會客室。
這是沾了我兒子慶彥學習成績好的光。要是那些學習成績不好的孩子的家長有事來學校,班主任老師站在樓道裏三言兩語就把他們打發了。這是現實,所謂教育理想論隻不過是空洞的理論,毫無意義。
寒喧之後,我對山根老師說明來意,山根老師滿臉認真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這三個孩子學習成績都不好,也都不起眼,在老師的腦子裏幾乎留不下什麼印象,有時候連他們的名字都想不起來……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開個玩笑。”
山根老師有點兒胖,看上去謹小慎微,還有些神經質。不過聽我兒子說,他在學生麵前可厲害了,大概跟我丈夫是一種類型的男人。
“我聽說宮肋同學和北岡同學是在小區的居民樓跳樓自殺的,但是村田同學是在學校的教學樓跳樓自殺的,是這樣的吧?”
“是的。”
“您能給我講講村田同學自殺時候的情況嗎?”
“情況是這樣的。當時,全校學生和老師都回家了,她自己爬上教學樓的樓頂跳樓自殺的。”
“沒人看見嗎?”
“沒有吧。誰沒事到樓頂上去呢?”
“屍體是誰發現的?”
“一個勤雜工。”
“那個勤雜工姓什麼?”
“舟山。”
“現在能見到他嗎?”
“這個我也說不好。也許在吧。”山根老師說話的口氣明顯警覺起來。
“我兒子所在的四班自殺的孩子最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還有,我聽村田同學的母親說,五年級一班也有一個孩子自殺了,不過那個孩子學習成績很好。四班這幾個學生都是因為得了零分而自殺的,您作為班主任,怎麼看這個問題?”
“這個嘛……作為班主任,我痛感自己責任重大。說到一班那個孩子嘛,在殘酷的考試競爭中感到身心疲憊,害怕自己保不住前三名而選擇自殺的道路,這也是社會上常見的現象。
“我帶的這個班是個很特殊的班。您在樓道裏也許看到了全校學習成績表,我們四班在全年級的平均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這麼好的成績,一方麵是因為我們四班有一個叫矢部富美子的孩子,她的學習成績特別好,大家受她的影響,也都努力上進,另一方麵是因為學習好的孩子相對集中在我們四班。也就是說,我們四班比起別的班來,競爭更激烈。我雖然經常對孩子們說,該玩的時候就要痛痛快快地玩,但是每到考試,全班同學都很緊張。在這樣的班集體裏,一旦得了零分,受到的打擊之大是不難想象的。在全年級前十名裏,我們四班經常占到三四個。第一名永遠是矢部富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