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前沿編(6)(3 / 3)

思維的滿足同語言的萎縮製造了崇尚口語的幻覺,其目的在於把受眾的注意力引向某種修辭方法,把受眾的聽覺閾限囿於隱喻解讀,用貌似高深的句式轉換,出奇製勝的詞語拚合,力圖解構遣詞造句的常規,顛覆深入淺出的質樸,從而使口語失去存在的價值。

如果有一定的語言功力,便不致於在有聲語言中以固定語勢、加快語速去著意凸現思維的態勢,這樣做的結果卻走向了反麵:掩蓋了思想的閃光,稀釋了感情的濃度,堵塞了美感的通道,屏蔽了個性的魅力。有時竟懷疑:語言主體的作為究竟為了口頭的表達,還是為了寫作的文采?有時更懷疑:與其聽這一席話,還不如去看這一篇文。聽說話,稍縱即逝,如不明白,就不容琢磨;看文章,曆曆在目,如不理解,反複閱讀或求教於人,仍能連續下去。“怎麼想就怎麼說”是不行的,大眾傳播要求的是為大眾想,更要對大眾說。思維的個體性不被人知,隻有學會正確的表述、準確的表達,才能被大眾感知、被大眾理解。寫作是如此,有聲語言更是如此。而這,從思維活動的起點就要把握住,並延續到表達的終點。廣播電視傳播,必須善於聚集全人類的精華,必須善於把它們傳播給期待著的大眾。任何個人的思維都不過是個狹小的領域,單槍匹馬打天下,行之不遠便會夭折的,因此,企圖用思維的滿足營造口語至上的氛圍,無法推托使語言萎縮的責任。21世紀的語言哲學正以不可抗拒的排山倒海之勢,從思維階段轉向語言階段,從說(寫)什麼轉向怎樣說(寫),並將迎來美學的新世紀!

廣播電視傳播中的有聲語言創作,是一種特殊的藝術語言創作,必須經過長期的、反複的、嚴格的、艱苦的訓練與磨礪。

在訓練中,首先是現階段所學、所思、所見、所聞的融會貫通,以此為基點;其次要打開思想感性的運動通道;再次要進行語言技能和語言技巧的學習積累;最後要逐步解決情、聲、氣的綜合運用問題。

這種訓練,既不是簡單的語言訓練,也不是機械的技術訓練,實質上是人文精神音聲化的陶冶和錘煉。

這種訓練,是因人因時而異的。訓練的難度和嚴格程度一直處於動態變化之中。沒有普遍適用的“練習曲”,也沒有人人必學的“楷體字”。因為“情無定型”、“語無定勢”。

這種訓練,必須超越日常語言的當下性和個體性的自然狀態,進入電子媒介的規範性和審美性的傳播狀態。

這種訓練,必須結合時代性和敏感性、民族性和新聞性反複進行,時代的脈搏和時代的節奏必須融入語流之中,語言的生命活力必須旺盛。任何“純語言”、“純技巧”的命題,隻會窒息創作主體的創造性、能動性、獨特性。

對口語的推崇,對日常口語的神化,正是口語至上的核心。可惜這不過是一種迎合和媚俗,是為了嘩眾取寵,同時也是對廣播電視傳播語言的輕蔑和貶斥,對藝術語言和語言功力的否定和拒絕。

口語至上主張人人皆能,甚至以半生不熟的口語——港台腔為偶像,五體投地。這種論調使人聯想到“想吃葡萄而不得,就說葡萄酸”的尷尬,也使人想到妄圖把漢語改造成印歐語係的“革命派”的張狂。對此,隻能用原典的集萃和傳統的精華啟發之,以便盡量弄明白,語言的幽眇難知、奧妙無窮;還要用“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講解之,以便盡量搞清楚語言的示範作用、美感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