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見主人隻並了一隻板凳睡覺,林漠遙也不好意思同小茶一起去擠床,他也搬了兩條板凳睡在了堂屋,一夜無話,都相安無事。
皇上寬限的七日之期已經過去了三天,蘇紅茶估摸著,那幅弩弓圖紙在龐大虎的手裏,昨天回去拿圖的啞姑隻要找到龐大虎今天就能來,可是她等了一天,也沒見到夜無歌的身影。到晚上的時候,她不由有些急了,不會是啞姑出了什麼事吧?
到騰雲山莊的第三天早上,她起得份外早,先做好了早飯,就跑到路口上去等,望了老半天,卻也是一個人影都沒等到,心裏竟有些不安起來。
她來回地走著,這時看到楚斬情懷裏抱了一把琴,搬了一把長板凳,居然在院子裏拉了起來。
天空指引著方向,馬頭琴那麼憂傷,牧馬人回憶模樣,思念變得漫長,往事融化成星光,遙遠天空白馬奔騰在心上,讓草原抒情遠方,把夜晚喚成天堂……
他嗓音低沉暗啞,琴聲委婉、蒼涼而略帶悲壯,在半空中回旋,蘇紅茶聽得倒有些癡了。
良久,她情不自禁走過去,將楚斬情放在凳上的琴抱起來,腦海裏仿佛在不斷縈繞著剛剛的曲調,她好像有多麼熟悉這樣的琴弦般,將琴杆偏向左側,左手稍張開,拇指微扶琴杆,各指按弦頂弦,右手執弓,餘音剛落的蒼涼曲調竟奇跡般在她指下再次重現。
在音律自弦上如風一般蕩漾開時,她的腦海裏突然湧現出無數多的音符,時而成片段,時而一串串,一點點一滴滴,心手合一,讓她覺得所有的樂器對她來說不再那麼陌生,就好像她生來便與它們為伍過,不管多優美的旋律她都能如行雲流水般彈奏出來。
這一刻,她突然記起來,自大平城一難後,從曲湘南的紫苑樓時開始,她每晚都會夢到她坐在各式各樣的琴前彈琴,她以為那隻是夢境,隻是一種幻想,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原來她可以把那些回旋在夢境裏的東西全部化為真實,摸上這樣的琴弦,竟是讓她感覺那麼心情舒暢,就像有久違的朋友,她終於找回了它們。
終於,她一曲拉完,餘音還在耳際縈繞之際,她舒心的笑了。
“你怎麼會拉這種琴?”
沉醉中,突然一聲問話,將蘇紅茶徹底喚醒。
她睜眼一看,不知何時,周圍不約而同的站了幾個人,她盼了兩日的夜無歌怔怔地站在門口,啞姑在他身後,捂住嘴,眼睛裏流露出極大的震驚和恐懼之色,楚斬情不可思議的站在菜園子邊看著她,而問她話的,卻是從裏屋出來的林漠遙。
他走到她麵前,將她懷裏的琴提起來一看,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琴?”
蘇紅茶想也沒想,“馬頭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