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漠去過梅雪莊,大概是懷疑那是我這隻狐狸使用的幻術變出來的,原本叩門想找你,管家做不了主便沒同意,他也沒多留,應該是去調查貓妖的過去了。”
就在我發愣之際,鍾離溪的聲音從門的背後傳了過來,聽著嘎吱一聲,像是背靠著門坐了下來,所以他說話的聲音我能聽的非常清楚。不過我還是被這突然的聲響嚇了一跳,搭在舞墨身上的手不由一用力,像是捏疼了它,舞墨叫了一聲便從我手中竄回了角落,蜷縮起自己的身子,舔舐著背部被我捏疼的地方。
鍾離溪應該知道我一直在門的背後,剛剛和蘇漠的那些對話也應該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心情很好。”像是知道我想問什麼一般,鍾離溪幾乎和我同時出聲。
“心情很好?”這樣的回答真是讓我苦笑不得。
我因為貓妖和霍小玉的事情在這裏自責的不得了,雖然不能全怪鍾離溪,可他這個間接導致這次事件的人居然還能有著不錯的心情。
“好歹,你沒有說要冷靜一下跑到了外麵去,或者和蘇漠走掉。”鍾離溪喃喃了兩句,隔著門,我聽的很不真切。
“嗯?”
“而且有些事情也的確應該讓你知道。”鍾離溪抬手倒扣了兩下門,像是提醒我注意他下麵所說的話,“像是就算你覺得不能依賴我,也還是有人值得你去信賴的。”
“我為什麼一定要依靠你們?”
“因為,隻有一個人,是很難活下去的。”
原本隻是逆著鍾離溪的話隨口回了一句,聽來的卻是一聲裹著淡淡寂寞的話語,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選擇開口:“那麼……你呢?”
“我?”鍾離溪不解。
“為什麼……你要那麼對貓妖?”
“剛剛已經說過理由了。”
“沒有別的解釋麼?”我有些不死心,或者打心底把不願意相信這是鍾離溪策劃的,一下轉過了身,雙手貼住了門上的華麗的浮雕上,“你不是說妖是最重諾的麼?你分明答應過我不會對他們動手的……”
我越說越激動,鍾離溪卻依舊沒有也要替自己解釋的意思。
“丫頭,”他輕聲的打斷了我,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那場雪好看麼?”
鍾離溪在笑,雖然此時的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我卻能感覺到他在笑,而且這樣的笑容應該和那天早上看雪的時候是一樣的。
我側過了頭,從過身邊那扇半開的門的縫隙裏看到了屋外依舊湛藍的天空,恍惚一瞬,像是看見和那日相同的紅色雪花。
長安的天氣已經轉暖了很久了,根本不可能下雪的。
雖然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我卻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倚在門邊上,睜著眼睛仔細的盯著這院子。
這個院子一直沒有過多的裝飾,簡單幹淨,萋萋芳草隨著吹進來的微風搖曳著,大理石製的石凳石椅被橙光磨平了棱角,鍍上了一層金色,整個院子也都像是沾染著霞色薄翼,看起來不像平日裏那般冰冷,透著一股溫馨。
就在此時一片紅色的‘雪花’悠悠的從高處飄落了下來,讓我發現真是自己的眼花,把這桃花瓣當做了那日的雪景。
鬆了一口氣,才想起自己還沒回答鍾離溪的問題,手扶著門邊,探出頭看著鍾離溪回答道:“很好看。”
“那就好。”鍾離溪的目光隨著空中花瓣一路落地。
鍾離溪的此時的眼神溫柔的很,像是回想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個迷人弧度。
“丫頭。”鍾離溪突然扭過了頭看著我。
“啊?”對上了這樣的雙眸讓我一下不知所措。
“也許你應該聽蘇漠的防備我,不要對我太過於信任。”
鍾離溪在很認真的給我建議。
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這件事在我跑開回避他們之前,就算他不說我也會做,現在卻猶豫了起來。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硬要舉個例子的話,就好像你是一名大夫,你的麵前是個身負重傷的人,可他在對你說,不用救他。他的傷並不致死,你的確可以不動手,選擇隻在一旁看著痛苦,或者施救讓他的傷口好的快一點。
不管你選哪一種做法他都不會怪你,也沒有人跳出來會來指責你。
隻是忍與不忍。
因為發生了這樣意想不到的變故,關於霍小玉的記錄我也不得不暫時擱筆了。或者說,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記錄下去了。
貓妖把自己封印住的這段時間裏,李益和霍小玉依舊如往常一樣相處著,看不出任何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