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卓王孫的盛情難卻,我要卓府住上一段時日,勿憂。’
我是這般托人告訴鍾離溪的。原本也有告訴江蘇漠的打算,不過在外人的眼裏,我同他並不相熟,刻意轉告反而惹疑,不過想著反正已經告訴鍾離溪了,他應該會幫我轉告,也安心住下了。
卓王孫是讓我來陪卓文君的,所以我的屋子就在她的院子裏,靠的很近。因為卓王孫事前並沒有打過招呼,所以跟著仆人身後走的我,想著等等大概能給她一個驚喜,亦做好了嚇她一跳的準備。可誰知道,明明已經日上三竿頭,接近午時,她院子裏的丫鬟卻告訴我:卓文君還未起,我悻悻地說回房間等她,仆人卻告訴我可以直接進去,叫醒她便是。
她們說有女客來陪,卓文君定會高興的,就算清晨才睡,也一定會一下從床上蹦起,變得神采奕奕的。見我執意要回自己的房間去,她們更是直接把我推進了卓文君的閨房內,笑嘻嘻的讓我快去把她們家小姐叫起來。
仆人們的話讓我有些汗顏,訕訕的笑著,並不知道這幫子丫頭是原本就這麼膽大還是故意要害我。
這都說大戶人家小姐定是教導有方,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模樣,大家閨秀的丫鬟也定會沾染上一些這樣氣質,怎到了卓文君感覺是她是養出了一群瘋丫頭呢?果真什麼樣的主人帶出什麼樣的丫鬟麼?
卓文君還在熟睡中,方才門口吵鬧的聲音像是並未傳到她的耳朵裏,她依舊一副睡得很甜的模樣,她的帳子並未放下,我不由坐到了床邊,輕輕地推了下她的肩膀,叫著她的名字。
“嗯?我等等就起來。”
雖然卓文君的嘴裏是這般念叨著的,卻隻是翻了一個身,用背對著我,悄然的又睡了去。
我又呆了一會,長歎了一口氣,見她並未有動靜,隻得繼續晃著。
“池子裏的荷花又沒開,我不起。”
卓文君這麼回了我一句,打開了我的手,把被子又往脖頸的位置拉了拉。我的手懸在了半空之中,眨了眨眼睛了愣在了住。
她這是睡得太歡了,都開始說夢話了麼?
“文君,起來啦,我是季憶啊,我來尋你玩了。”猶豫了那麼一下,我還是試著又叫了她一次。
“不起不起,偏不起。”
這還撒嬌上了?
聽著卓文君不知是夢話還是半夢半醒說的話,我似乎明白丫鬟們推我進來叫卓文君起床了,這根本……怎麼叫都不不醒麼……
“池裏的荷花已經不會開了……”聽著卓文君像是還在呢喃的念叨些什麼,可聲音太小我不由湊近了些聽去……
清風吹起紗帳,不知把誰從她的夢中帶了出去……
“該死的臭丫頭,知道有人來都不來叫我,讓人看了半天笑話。”在我進卓文君的屋子幾乎過了半個時辰,卓文君才勉強收拾妥當,可一開房門卻是追著自己的丫鬟滿院子跑,“你們還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我平時是不是太寵你們了?!看我這次不好好懲戒你們!”
嘴裏雖然說著嚴厲的詞彙,卓文君的臉上卻是笑嘻嘻,連揍人也是表麵上的做做樣子的。
我站在門口看著,無奈的搖了搖頭歎著氣。真是,你說這卓家大院怎麼就養出了一個這樣的小姐,私下瘋魔,也就在外人麵前能拿出大戶人家該有的氣質和風度。
“走吧,為了給她們懲罰,我讓她們去做好吃的給我端過來。”追逐了一陣,卓文君又跑到了我的麵前,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帶著我往別處跑,一路都風風火火的。
“我們這是要去哪?”
“你不是要在我家住上一段日子麼?那麼自然帶你參觀參觀不是?”卓文君對我眨了眨眼睛,“阿翁的荷花池很漂亮,就是平日不讓我進,說我小時候去玩為了挖藕糟蹋了一池子,讓他連花都不沒賞成,這次我帶著你,他就不會在攔著我不讓我多呆了。”
挖藕?糟蹋了一池子?
聽著卓文君用著輕鬆愉快的調子敘述這件事,我總覺得額上的冷汗直往外冒。卓文君這性子看起來並不是一日兩日練成的,是從小就坐上了混世小魔王的位置。
不過說道荷花池,我不由想起了剛剛她那些呢喃的夢話,不知是巧合,還是裏麵真有些什麼故事,倒是正好可以趁著這機會探探口風。
卓王孫的荷花亭建的是極好的,一條長廊直往湖心的位置,走在長廊抬起頭,畫著是池子由春走向冬又變成春的過度畫,每一張都不大,位在雕鏤繁複精致花紋正中央的位置,每一副畫的都是同樣地方的景色,可每一幅卻都不一樣,就連最開始的春和最末尾的春也是完全是兩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