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慰我彷徨(1 / 2)

卓文君並沒有回家,亦沒去昔日的卓府,四處找尋無果後司馬相如在臨邛的街道上亂晃了起來,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又要走到那新開的酒館了。他拖著步子,歎了一口氣並不再靠近,而是選擇往回走。不過沒走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忙的又回頭,這一次他直徑走過了新開的酒鋪,停在了那還沒拆掉的老酒鋪前。

此處常年沒人打掃比先前更加破舊,咋一眼看上就是被荒廢的房屋,長滿雜草的院落被人堆放著無用的雜物。司馬相如站在門口看了一會,伸手拉掉了結在大門上的蜘網, 左右張望了一下,還是停住了要往後院去的腳步。

他上次和卓文君正式告別就是在這的後院,那個時候他和卓文君說了不少的話,喝的微醉才離開。

那算是他們上一次兩心相交的時刻了吧?到現在為止過了多久了?

他離開的時候沒打招呼,在長安的時候沒報平安,還這麼冒失的就回來了。

要是卓文君真的在後院的話他應該說什麼?她現在做什麼?是一個人在麼?

這麼久沒見了,她想他麼……不,應該是她會告訴自己他她想他麼?

司馬相如把內心所想的一切都寫在了臉上,那掙紮不安的表情直透他的心底,那些咬在唇間的話語,隻看一眼倒也能全部讀出來。

我記得凡界有不少寫遊子歸家的詩詞歌賦,離家多年再回,興奮欣喜間夾雜的是各種彷徨擔憂,雖情況和此時的司馬相如有些不一樣,倒也可以拎出來貼在司馬相如的找著看。

我和鍾離溪站在屋頂,俯視著看下去,瞧著司馬相如臉上一直在變動著卻總帶著期待的表情,隻能送出一息歎聲。

卓文君並不在後院,司馬相如從站在門口就湧動在心頭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我心裏是這樣想的,司馬相如卻在房屋轉角的地方再一次停下了步子。

他的貼在身側雙手不自覺的捏成拳,因為過於緊張,額角又滲出了汗水。他咬著牙關皺起了眉頭,因為捏拳捏的過於用力,原本受傷的指骨處又有血珠冒了出來。

“就像卓文君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見司馬相如一樣,司馬相如也害怕見到卓文君麼?”我看著還在轉角處做著心裏鬥爭的司馬相如歎了一句。

“應該是……非常想見,想見的不得了,”鍾離溪像是並不讚同的我的觀點,開口更正道,“可正是因為想見的不得了,才擔心對方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是不是還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樣。”

鍾離溪口中的這一點倒是真被我遺漏了。

萬物都是善變,凡界有句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一個熟悉的人三天不見都可能改變巨大,更何況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分開了這麼長的時間。見到相思之人是欣喜的,卻又要同時擔憂著對方是否已經移情,亦或者在不同的地方獨自生活了這麼久,他們是不是還是先前的模樣、先前的性格?

要見的人越是在乎,自己越是焦慮不安。

我和鍾離溪的對話並沒有能繼續下去。

深吸了好幾口氣的司馬相如終於決定邁出腳步,他硬是讓自己擺出了淡淡的笑容,擺出了卓文君曾說過喜歡看的笑容走過了轉角……亦擺著這樣的表情離開了猛哥的院子。

就這樣笑著走在大街上,熱情的別人打著招呼。

在看到荒蕪後院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麼坍塌了……

在卓文君的麵前,他從來都沒有自信過。

年少是一起四處流浪等他是被迫的、歸途上的大聲告白他是用賭的、讓卓王孫同意他們的婚事他是用拚的、成親後他的幸運的是被之卓文君庇佑著的,就連那算是衝動的離開也是用自大硬扛著下的……

就好像是他先愛上卓文君的,在這一場愛情了就注定了需要小心翼翼的,需要擔心卓文君是不是不再喜歡他了,或者不願在裝作喜歡他了……

明明他是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男子,就算不在愛情上如此的忠貞也不會有人開口說他什麼,司馬相如心裏卻在的內疚自責了起來。

今天臨邛的天氣格外好,下午的時候天上雖掛著太陽,卻不是那樣的燥熱,傍晚的時候不少人出門散步,笑吟吟等在街上互相交談著。司馬相如擠在這樣熱鬧的人群裏,連牽強的笑容都不能擺在臉上的時候悵然若失的往外走了去。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走到哪裏都有人,走到哪裏都能聽的歡樂的笑聲,隻讓司馬相如覺得更不安。

連連歎息了好幾聲,他像是找到了自己可以去的地方,想要去王吉的府邸找舊友聊天,可剛走到大門前,又被告知王吉去了鄰縣還未歸來,亦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種讓他倒黴的方式,他想做的事情一件也完成不了,充斥在耳內的歡聲笑語大概也如同噪音一樣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