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妖王行宮。
“沒找到?”鍾離溪磕在軟榻之上,伸手托著自己的下巴,他輕輕抬眸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黑衣男子,聲音寒的如化不開的冰霜。
“屬下……無能……”男子低下了頭,“屬下現在就派人重新找過,定從天界把夫人給找出來。”
“不用了。”看著屋外漸亮的天,鍾離溪製止道,“此時尋不見,怕是已經晚了。”
“晚了?”鍾離溪的呢喃傳到了男子的耳內,他不解的瞧著鍾離溪問道。
“與你無關。”鍾離溪搖了搖頭,“你下去吧。”
“等等!”
黑衣男子正要退下,鍾離溪又叫住了他。
“妖王大人。”男子再跪在了地上。
“季憶現在的身份……”
“屬下已經告訴炳遙和玉響了,不日整個妖界,不,整個六界就都會知道了,”見鍾離溪不語,男子的身子僵了一下,“屬下做錯了麼?”
鍾離溪依舊不語,他甚至沒有去看男子,隻伸手撫了下放在膝上的紅衣,雙眸雖盯著看卻有些出神,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件嫁衣早些時候還穿在季憶的身上,她卻趁著自己睡熟的時候悄悄的離開了,還竊走了他一直貼身放著的‘誓守’。
其實在今日遇見季憶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奈何’和‘執念’的共鳴,她竊‘誓守’要做什麼也非常的明了。
其實很快,很快她就能想起一切了,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呢?
他並不介意季憶重組‘掌天’,隻是介意手持‘掌天’的她不再自己的身邊。‘掌天’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季憶此時就有多危險,這點她自己明明應該知道的。
丫頭,你又騙我了。
明明才說過不會離開我,不會再不告而別的。因為告訴你,你說什麼我都信,你就這麼欺騙我了麼?軟榻的上的鍾離溪合上了眼睛,嘴角浮出的卻是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容。
丫頭,你究竟還要欺騙我多少次呢?
你每一次說會留在我身邊我都會去相信,可你為何總要偷偷溜走,你要‘誓守’我不會不給,為何要用這樣的辦法的偷呢?
蒼穹之境。
蘇漠上一次踏進這片土地還是在七萬多年前的時候,那時候的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傅帝俊上神在這片土地上自刎,還無力阻止季憶的神魂在此處的消散。
這本是六界最美好的地方,本應該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卻陪著創造呼它的主人一起消亡沉淪了,變成了此時這般不堪的凶煞之地,成了六界致惡彙聚的地方。
他此生最珍視的人都死在了這片土地之上,要是它依舊的當年那般美輪美奐他大概也會忍不住毀了了它的,所以此番荒涼,他也不覺淒涼。
蘇漠是一步步走向蒼穹之巔的,他沒有騰雲駕霧,亦沒有以坐騎代步。
蒼穹之境的暗處躲著不少的邪神妖魔,他們死死的盯著蘇漠,卻沒人敢上前攔下他,看著他目光除去警惕之外,還帶著一絲的畏懼,這是比見到窮奇時還要嚇人的感覺。
蘇漠的目光堅定的瞧著前方,薄唇沒有一絲的弧度,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潛伏在自己周身的危險,隻是並未把這微不足道的威脅放在眼裏。
蒼穹之巔還是他記憶中的那般模樣,他記得這裏的景色是帝俊上神一點一點為季憶創造的,全是季憶最喜歡的模樣。
隻要仰頭就能看見璀璨的繁星,腳踏之處皆是柔軟的團雲。
蘇漠走到最深處,伸手壓了壓一個球狀的大團雲,這是曾經的季憶偷懶最喜歡來的地方,每次他被帝俊上神派出尋她,都能在這團雲之上看到蜷成一團熟睡的季憶。
她很喜歡這裏,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的不常來了,之後每一次不見人,他也不知該去哪裏尋她了。
他總以為自己是天界中最懂她的人,卻漸漸的無法將她看明白了。
“師尊你知道麼,季憶她總是詢問我什麼是執筆官,”蘇漠仰著頭,瞧著此處最亮的那顆星星,喃喃道,“我曾經以為我明白,可看著季憶等每一次的轉世,我漸漸也不能明白了。你賜給了我永不滅身軀和你全部的神力,你讓我替你守著季憶,守著執筆官,卻忘記告訴我其中的原由。”
“你總說季憶是你的眼睛,是你的耳朵,會代替你去看盡這世間的一切。”蘇漠低下了頭,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惆悵,“那麼我呢……我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東海,玄冥殿。
“殿下你真的……真的不躲一下麼?”吉旦擔憂得跟在海若的身後,看著他站在東海邊上眺望著遠方,心中一陣焦急,“昨日……昨日可是來了不少妖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