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之後，鍾離溪總擔心季憶會突然的離開他，去往對她來說比自己性命重要的師尊身邊，可是她沒有。
她還是好好的呆在妖界，嚐試著各種辦法去複蘇這片隻剩死寂的土地，帶著他去往一處處他們從未去過的地方。隻是這一次她並非隻是單純的看著，在每一處停留的時間也非常的短暫。
雖然季憶並未告訴鍾離溪，可鍾離溪還是發現她在每一處都做了記號，偷偷留下了小小的法陣。
鍾離溪並不知的這些是什麼法陣，在季憶做了那場噩夢之前，鍾離溪也並未去意，可此時的他總會在季憶離開之後，偷偷抹去這些泛著紅光的法陣，好像它們是凶殘的惡魔，會一點一點吞噬著她的性命一樣。
這並不是多餘的擔憂，畢竟鍾離溪聽到了季憶親口說：她願望為師尊的願望丟掉性命。其實鍾離溪很清楚，季憶並不是為了他回妖界的。她是為了她的師尊來的，來做一些性命都顧不上的事情。
鍾離溪並不知道帝俊上神的願望是什麼，可帝俊上神的願望是季憶的願望，季憶的願望也是他的願望。不管究竟是怎樣逆天的事情，他都會幫著一起想辦法，但是，絕對不是用季憶的性命去交換。
“你又在發呆了。”
背著季憶抹去了她畫下的法陣之後，鍾離溪急忙轉身回去尋找季憶，卻看見她仰著頭，眼神渙散不知在看向何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那一日過後，隻要空閑下來，季憶就會這樣發著呆，鍾離溪叫喚她，晃過神來的季憶卻總是隻輕輕一笑，並未告訴鍾離溪她此刻在心中想些什麼，有著怎樣的心事。
“又被你逮到了。”季憶側過了頭笑了笑，並不在意，“不過我也沒在偷懶啊，我在陪它說話。”
“陪它？”鍾離溪皺起了眉頭。
季憶口中的‘它’是一顆瘦弱的桃樹，雖然季憶為它尋找了妖界最適合適合生長的地方，還折損了本就的不多的修為給它，小心翼翼的培育著，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它也隻像意思一下，每年竄點個子，雖然有伸出枝椏來，也長出過葉子來，可那泛黃又蔫吧的葉子垂在樹枝上，也不等長大，冒出不多時就會從樹上掉落下來，墜到焦黑開裂的土地上，一點一點萎縮，從黃綠色變黑幾乎隻要眨眼的時間。
“它又不是死物，”瞥見了鍾離溪嫌棄的模樣，季憶伸手把他抱了起來，“它也是可以活著的。”
“不是所有的植物都可以修成妖，”鍾離溪扭過頭看著季憶，“你對它再好，照顧的再無微不至它也不會出聲謝謝你。”
“誰要它說謝謝了。”季憶跳下了巨石，抱著鍾離溪往種著那棵桃樹的地方走了去，“不過我得到了比它開口說話更好感謝。”
“嗯？”他們在說的是兩個層麵上的事情，鍾離溪一下無法明白。
“你等等就知道了。”
季憶突然笑了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剛剛好，雖然時間並不長，卻被鍾離溪捕捉到了，在他的記憶中她已經很少這樣笑過了，一下有些發愣，之後出現在眼底的卻是難溶的溫柔。
她又笑了，真好。
季憶停在了這棵比她高一些的桃樹前，鍾離溪抬頭瞥了一眼扭頭問道季憶：“有哪裏不一樣麼？”
季憶種下的那棵樹距他們剛剛所呆地方隻有十幾步的距離，鍾離溪不用近就知道依舊是那副蔫吧的模樣。
其實它被種下這麼多年了，每次鍾離溪見它都是這幅模樣，若說在開始的時候對他是抱有期待的。那麼如今，這些年過去了，這份期待也早已消失殆盡了。
反正，它最好也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最壞的下場也不過是枯萎致死而已。
“你看不出來？”季憶眨了眨眼睛，聲音裏藏不住的想興奮。
季憶是不會拿這種事情和他快玩笑的，鍾離溪看著季憶認真且激動的表情，隻得扭過身子再細細的觀察起來。
有哪裏不一樣麼？哪裏不一樣呢？
稍稍觀察了一會，依舊沒有能察覺出來的鍾離溪打算放棄，想要去直接詢問季憶，隻是剛準備開口，鼻尖嗅到了一絲甜膩的味道。這氣味非常的淡，夾雜在這略帶血腥氣的空氣裏讓人幾乎無法察覺。
這是什麼味道？他應該不是第一次聞到，覺得有些熟悉。
“發現了？”季憶側過了頭看著鍾離溪，眼睛裏亮晶晶的。
“開……開花了？”這個答案鍾離溪說的非常不確定，他的眼睛裏也充滿了疑惑。
這的確是季憶再回到妖界的時候環繞在她周身的那股香味，可是他眼前的桃樹蔫吧的葉子顏色過深不說，還都垂在枝椏上，幾乎墨綠色的葉子稀疏的長著，他根本沒看見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