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雨了麼?
男子稍稍皺起了眉,好看的眉眼中寫著一絲不解,他重新抬起了頭,那冰涼的觸感又重現在他的眉間。這一次不等他伸手輕觸就看到了從空中飄下白色。
這是什麼?
男子試著用手去接,可那白色的固狀物體才剛剛觸到他的掌心就又化作了一滴晶瑩的水珠。
“雪?”薄唇輕啟動,充滿磁性的聲音從他的喉頭滑出,極其悅耳。
男子周身的風更大了,有些迷住了人眼,可跑進眼裏的卻不是那汙穢的塵土,而是從天瀉下茫茫白雪。
男子抬頭看著,心中有了些結論,他能確定這白色是她曾經告訴過他的名為雪的東西,是時節變化中的一自然現象,隻是不知道為何它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妖界之中。
妖界不是不能擁有這些麼?
男子嚐試著想要握住這些飄散的雪花,可是幾番伸手,無法握住任何一個。
他是火狐,是妖魔之中也算是最熾熱的一種了,這些細小的雪花還不等靠近他已經融化蒸發了。
這雪下的很快,很急,片刻之間就包裹住了他所能看見的所有土地。遠處龜裂的土地、帶著斑斑血跡的巨石頭、躺在路邊無人收拾的腐爛的屍體……這一切的一切都被這場大雪覆蓋了住,就算是晦暗的妖界,被鋪上一層皚皚白雪,一眼看上去倒也明亮多了。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站在孤地上的他還能聽見妖族子民興奮呐喊,如同這場雪是給予他們的恩賜一般,能給妖界帶來無盡的光明,能讓他們從這種痛苦的環境之中解脫……
和其他妖不同,孤地上的男子並未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他隻是在嚐試著用手握住一片雪白,想要細細打量它的模樣,因為雪花在觸碰到他肌膚的同時就融化,無法看的真切,他甚至半跪在了地上,用手捧覆在地上的雪層,雖然貼近手心的白雪正在不斷的融化,卻並不影響他觀察最頂上的部分。
這就是雪,是她曾經告訴自己,會創造出唯美景象的東西……
可它真的是來創造唯美景象的麼?
他看著不遠處因寒冷倒在雪地上的小妖,閉上眼睛感受著妖界之中凍得瑟瑟發抖的生靈,垂下了自己的眼簾,手指不自覺的捏緊……
妖界已經被剝奪了一切,不可能出現呢風雪,他眼前所見的一切,整個六界之中大抵隻有帝俊上神可以做到。
鍾離溪曾趁著季憶熟睡偷偷窺看了她的過去,在她的記憶裏帝俊上神曾說過, 覺得麻煩的東西就找個東西蓋起來,眼不見為淨,眼前的這場大雪無疑就是帝俊想要掩蓋掉妖界的一切……
這怎麼可以?
他不允許!
蒼穹之境。
由帝俊上神幻化而成的白雪隻在季憶的身邊拍徘徊了一陣,就朝著外界傾斜去了,洋洋灑灑很快就把蒼穹之境變成了銀裝素裹的模樣,可僅僅隻是這樣它把並不滿意,還想著往外界飄去,季憶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師尊就這樣的消散,強行支起了保護的結界困住了並未遠去的雪花。
出現在蒼穹之境的白雪還是為展開的的狀態,每一片都被灌入了的大量的令的靈力,用來祝福一方的土地。與這千百萬片的雪花同困在同一個密封的環境之中,那不是她能承受的力量……
“季憶你在做什麼!鬆手啊!你這樣不但不能聚起師尊的魂,你的魂也會散的!”
看著強行聚力以自身為原心撐出保護結界,圈住了那些想要離開她周身的白雪的季憶,蘇漠的眉緊蹙在了一起,他想要出手阻止,卻不敢在季憶運功的時候冒然靠近,隻得站在一邊等歇斯底裏的叫喊著。
“師尊他想要你活下去啊!”
閉著眼睛念咒訣季憶在聽見這句話後,猛地停了下來,睜開了眼睛,眼神茫然,“他想……想我……活下去?”
“是!”蘇漠見季憶把這句話聽進去了,重重點了點頭,“師尊一直知道你想以自己容器,把盤古之力引到妖界,以自己作為複活妖界的祭品,他不願看著你這麼做,亦不願就這樣的方式讓妖界重生,便故意同意你再去往妖界的請求,讓你專心去做你準備做的事情,無心顧及其他!”
“你是說,師尊他……他從未想過犧牲我,同意我離開隻是故意把我調開?”季憶並沒有打開結界,依舊把那白雪困在自己的周身。
“如果不讓你離開,師尊準備做什麼你會發現不了麼?! 而且他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並不是全因為你, 師尊他,師尊他早就想這麼做了,盡一個天帝該有的責任!”蘇漠說的很急,他心中也是亂成一團,他並不是不知道怎麼去和季憶解釋這段時日所發生的一切,隻不過她呆在雪中太久了,已經在漸漸和包裹住她的白雪同化,整個人都變得透明了,“所以你先出來!先出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