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這幾日並不平靜,即使是往日那些逍遙的仙人在雲端飄蕩時也緊皺著眉頭,不時看看比腳下的天空更高的天空,似乎在擔心那一片天會掉下來一樣。
雲海翻騰,揚起似浪的薄霧,在雲海之中,無數仙山瓊閣若隱若現,那些愁眉苦臉的仙人也都化作無數彩光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不過在這無數彩光之中,一道極細的黑光卻現的如此紮眼,有些仙人看到這縷黑光後眉頭皺得更緊了,要知道碰上這種不吉祥的黑光可是會損害氣運的,所以都下意識躲到了一遍,於是漫天彩光出現了一道蒼藍,像是被黑光斬成了兩半。那黑光也未作停留,直落在了一座二層小樓之上。
仙人們鬆了口氣,沒有什麼比送走瘟神更讓他們安心了,但他們也在猜測那座小樓的主人為何會惹上一位瘟神,以至於會讓瘟神找上門。
那座小樓的二樓有個小小的平台,在平台上站著一位中年模樣的男子,那男子身穿白衣,衣上繡著雲與龍。強壯的身軀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一位帝王駕臨仙界。當他看到那縷黑光落在自己身後時,冷哼一聲,冷冷說道:“高潛勇……你好歹在仙界有‘鬼王’的綽號,就不能有一點王的氣概嗎?”
在他身後站一個把全身都隱藏在黑鬥篷的家夥,他佝僂著背,一身邪氣不言自明,就是說話也是陰陽怪氣:“嘿嘿嘿……我可不是您這種被稱為‘帝王’的人,會去講究氣質這種無聊的玩意,呂承誌啊,你可是越來越無聊了。”
呂承誌扭頭掃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憤怒。他又轉回頭看著那漫天彩光,問道:“你知道仙人們為什麼苦惱嗎。”
高潛勇嘿嘿笑了兩聲,答道:“當年太上老君和雲家都曾預言道:天將被邪龍埋葬。於是,那個被稱為邪龍的東西便永遠被天所拋棄,隻是邪龍不死不滅,每次消失後都會轉世降生,這一次邪龍出世,這些家夥們擔心點也沒什麼。”
呂承誌轉過身看著這個陰陽怪氣的家夥,冷冷說道:“別人不知道邪龍是個什麼東西,但你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當年冥界一戰,存於天地的戰友也就隻有那麼幾個,你就忍心看著真想被埋沒?你就忍心看著當年和戰友的誓言像一把劍插在你我心口?”
高潛勇依舊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一隻枯瘦,布滿黑絲的手從鬥篷裏伸了出來,手指指著天空說道:“有天在看著,還需要你我擔心這些小事?天威浩蕩,小心被滅。”
“天威浩蕩嗎?”呂承誌喃喃道,似是在詢問自己:“那為何天自己不出手滅了邪龍,反倒是讓雷霆王——狄耀威前去滅殺?”
高潛勇痛苦地咳嗽了幾聲,身子也佝僂的更厲害了,他收回手,淡淡說道:“別想著反抗天……我就是個最好的例子……現在狄耀威已經除去了邪龍,此時我們想的應該是邪龍被滅後,它又轉生為誰?”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變得沙啞難聽,似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還用想嗎?”呂承誌說道:“除了龍家那一條血脈,還有誰會去承受如此可怕的詛咒。”
二人皆沉默不語,看著滿天彩光散盡。
邪龍被雷霆王斬殺的消息很快便在仙人之中傳開了,那個高大威猛,一身雷電纏繞的將領一時之間成為了諸多仙人崇拜的偶像,不過耐人尋味的是這位將領立下如此奇功,天庭似乎並沒有什麼要獎勵他的意思,隻是把他的官職從正四貞神魔道總鎮使升為了正三貞。仙人們雖有疑惑,但是他們相信天,相信天的決定,他們認為這是天給與雷霆王最好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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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切似乎都和那個在雲雪中慢慢行走的小男孩無關。
那個羸弱的孩子身上隻有一條破舊的毯子抵禦寒冷,但那條毯子無法遮住全身,裸露在外的黝黑皮膚似乎被白雪更能讓人覺得冰冷。他隻是低著頭如行屍走肉般走著,雲海翻騰,看不清腳下的路,他隻知道厚厚的雪已沒過他的腳踝,而四周,隻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看上去不會被白雪埋沒。
仙界少有風雪,畢竟仙人可以使用仙術隨意地操縱天氣,當然玉皇大帝是不會給仙人這種權力,仙人們隻能改變人間屬於自己的洞府福地的天氣,若有不聽天命者就地天誅!而上天的天氣隻有禦候司可以改變,所以仙人們攤上這樣的天氣也隻有搖頭歎息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