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喜歡我,不是應該答應我所有的要求嗎?”她攥緊他的衣領,抬頭仰望著他,“那在我寂寞的時候陪著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她在想什麼,其實他又怎麼會不清楚。他不是她認定的人,她卻對他有依賴感。她不願付出太多,大概是不想在身體出軌後,心靈上再欺騙丈夫。而事實說明,男人在愛情裏所謂的定力和尊嚴都是過眼雲煙,尤其是麵對自己喜歡女人的誘惑時。當她再次靠近,他隻能象征性地反抗一下。
“那就維持這種關係吧。”他像是自暴自棄一般地說道。
她非常堅信,這並不是愛。她隻是喜歡他的體溫,他的氣味,他在她耳邊低低問著她“這樣呢”的聲音,他擁抱和親吻自己的方式。每次與他十指相扣,都有一種電流直接順著指尖擊入心髒的感覺。每當被他擁抱,她隻覺得整個人都在燃燒。這種感覺跟小時候那種小鹿亂撞的初戀是不一樣的。這是種源自性本能的激情,成熟又轉瞬即逝。這一刻,他的一切都太稱心如意了,所以離不開他。但這不是愛情。
兩個人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筋疲力盡地停下來,相互依偎著躺在床上。他按照慣例起身穿衣準備離去,她忽然想起上一回他離去後的空虛,還有那個讓她哭泣了很久的空浴室,終於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怎麼了?”
不願意一個人待到天亮——她說不出口,又怯生生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知道了。”他重新回到床上,“今天生日你老公也不回來對吧,我陪你到六點好麼?”
“嗯……”
看他坐在床邊重新脫掉衣服,她閉著眼在被子底下激動地握緊雙拳,偷偷地笑了起來。
等他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她像個小動物一樣挪過去,鑽到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空調開得好低,好冷。”像是故意找擁抱他的借口一般,她如此說道。這一回他並沒有聰明地提議去關了空調,隻是笑著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睡吧。”當他把她完全圈住的時候,她能聽到他清晰的呼吸聲。忽然覺得,這種幸福感簡直勝過了剛才的激情。好想吻他,但心裏清楚這樣是不對的。她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卻正對上了他的視線。她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緒,隻知道他很少如此認真地看她。“莉莉……”毫無意義地呼喚著她的名字,他吻住了她的唇。這真的隻是激情吧。她心跳過快,眼角溢出了一點淚花。被他如此擁抱與親吻,好像,真的快要燒起來了……希城,我發誓再也不會愛你了。可是,我想永遠都像現在這樣,和你在一起。
其實從這個淩晨起才是她的生日。奇怪的是,六點的時候他沒有離開,她的整個生日也沒有離開家,除了接了媽媽和親戚的祝福電話,她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跟他耗在了臥室裏。
而且這一天兩個人狀態都不大對,做什麼事都不按常理出牌。先是接吻時間太長了,第二天一覺醒來以後,她竟發現他們沒有做防護措施。她很焦急,立刻翻下床去穿衣服。他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任何話。這是他們最近的一次接觸,讓他有一種真正占有了她的錯覺。在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時,他已穿好長褲,赤裸著上身從後麵抱著她。他的體溫如此熾熱,讓她的指尖都微微抖了一下。他低下頭,用側臉輕輕蹭著她的臉頰,溫柔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哄孩子的父親一般:“莉莉,我真的很開心。”
她望著鏡子裏兩個人的身影,覺得自己的體溫也被他帶上來了,內心卻越來越空虛,如同沐浴著深淵中的冷風。她無法敞開心胸和他討論這件事,隻是當天就一個人去和私人醫生見了麵。再次看見他,她平靜地把避孕針的說明書往桌子上一扔,輕鬆自在地笑了:“我打了這個,以後應該會省很多事。就是好像打這個針會長胖。以後不敢多打了。”
原本他坐在沙發上看書打發時間等她回家,聽見她的話,抬頭時所有笑容都凝結在了臉上。他站起來,在陽台上點了一支煙,許久許久,才把嘴上的香煙取下來夾在修長的手指間,皺著眉吐了一口煙,根本沒看她,隻是冷漠地笑了一聲:“不錯,以後不用買安全套了。”
沒有了最後的阻礙,兩人身體上的距離拉得更近了,幾乎每日每夜都頸項纏綿。與希城親密至極的時光,是幸福到連呼吸都會顫抖的。可是,也因為沒了這一層阻礙,她覺得對他的感覺更加奇怪起來。好像有什麼比以前多了一點點,又有什麼比以前少了一點點。
當天晚上時間還早,她縮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和堂弟發消息聊天——君君:“姐,你在做什麼呢?”
她看了一眼廚房裏的希城,確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紅酒上,才偷偷摸摸地接著回話:“無聊呢,你呢,最近都忙什麼?”君君:“才和女朋友分手,沉浸在悲傷中。”雅莉:“女朋友?就是上次你在學校門口指給我看的那個?”君君:“你是說短發的那個?”雅莉:“對對,就是那個。”君君:“哦,那個不是女友,是炮友。”她差一點把才喝的水噴出來,捂著嘴咳了半天:“炮友?你不是喜歡她麼,怎麼就是炮友了?”君君:“喜歡也分很多種的好嗎,我對她的喜歡,就是炮友的喜歡。才分手的才是我的真愛。這二者之間區別很大的,老姐你都那麼大人了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她再一次被自己嗆住,幹咳聲總算被希城發現,他端著兩杯酒過來,遞給她一杯:“怎麼了?”
“我堂弟啊,太早熟了,說話真可怕,受不了……”
“申義君?”
“對對,就是他!”
“我印象中他還這麼大,”他的手比在沙發靠背的位置,“在讀學前班。”
又看了一次堂弟看上去頗為滄桑的熟男言論,她哭笑不得地說:“不,不是那樣了,人家現在已經是大男孩了,剛才還在跟我普及炮友和真愛的區別。我記得我們中學的時候完全不懂這些,現在的孩子是怎麼了?”
“當時不懂有什麼,現在懂不就好了。”他坐下來,若無其事地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
“什麼意思……”她總算把目光從手機上轉移到他身上。
“我們的關係不也分得很清楚麼?”他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炮友。”大腦當機了幾秒鍾,她攥著沙發上的靠墊就扔向他:“瞎說什麼,誰跟你是炮友!”他從容不迫地接過靠墊,還是朝她淡淡地笑著:“不是炮友麼,那你說說,我是你的什麼人?”她沉默了很久,忽然猛地站起來,氣得轉身就走:“你真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