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椿葉飄香(1 / 1)

香椿樹是百木之王。過去,人們蓋房,必須用香椿木做房梁的楔子,以保證牢靠。桑樹對此不服,向玉皇大帝告狀,說自己的葉子全喂了蠶,吐絲做繭,織出了無數綾羅綢緞,理應為王。但玉皇大帝說:“椿葉好吃,功勞比你大,你還是退而求其次吧”。結果,把桑樹氣破了肚子,年年都會脫落很多樹皮。

我們村120多戶,栽培香椿有300多年的曆史。雖然村小,但是,香椿數量卻位列福山區之冠。每年春暖花開之時,行至俺村地界,一眼望去,那數不清的香椿芽向著陽光,披著雨露,破頭而出,象一把把燃燒的火炬,奮發向上地伸展著,把村裏的山山嶺嶺、坡上坡下、房前屋後映的一片火紅,散發出濃鬱的香味。身著紅藍黃紫等服飾的男男女女歡快地摘著椿葉,構成了一幅絕妙的田園圖畫,美極了。

改革開放前,我們村的香椿主要歸生產隊所有,卻從來沒給它澆一次水、喂一次肥。清明節過後不幾天,隊裏的婦女天不亮就得起來,上山采摘,按斤記工。隊裏用毛驢馱著香椿,排著日子去趕區內的高疃、曲家、門樓、福山和棲霞縣廟後大集,天天如此。那時,父親是生產隊長,每天晚上,小隊會計就會歡天喜地的到我家,彙報當天的香椿收入帳。采摘結束,父親就會宣布:開餉。社員們領著嶄新的錢票子,樂的合不籠嘴:“又有錢花了”。不過,那時村裏的香椿苗嚴禁出村,使得其他村的香椿生產一直發展不起來。

我的老家處在群山環抱之中,土薄,下麵全是石灰石。栽植香椿,不是栽在糧田裏,而是栽在地堰上、房簷下、夾道內,幾乎不占空地。由於春季的地溫、氣溫偏高,所以,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氣候促使香椿提早發芽,比外村一般要早一星期左右。雖說隻早了幾天,卻是我們村香椿旺銷的最大優勢 。所以,自然引起了人們的關注。近些年,煙台市、福山區的一些部門和單位,一旦得知我們村色紅質嫩的香椿上市,就會立即打電話委托村幹部收購,或爭先恐後地驅車來村裏購買。同時,逼使香椿販子同價收購,遠銷到青島、大連等城市,也賺了不少錢。在家的二哥二嫂從清早到下午,成天忙著采摘椿葉,天天喜上眉梢。東邊鄰居家的香椿更多,年年都能收入三四千元,成了他家的“小銀行”。

香椿,既不象桃樹那樣開滿紅豔豔的花朵,也不象柿樹那樣結出黃澄澄的果實。它隻是在春風、春雨的召喚下,吐芽長葉,一生芬芳。作為樹上蔬菜,它身無病蟲侵害,謝絕農藥保佑,是純天然綠色食品,含有豐富的蛋白質、維生素、粗纖維和鐵、磷、鈣、鋅等成份,營養價值極高,用途也很廣。可鹽著吃、煎著吃、炸著吃、拌著吃。把鮮嫩的香椿芽切碎,加上雞蛋和肉,包成水餃、餛飩,香氣撲鼻,非常可口;用梗肥葉嫩的椿芽做魚或炒雞蛋,幽香四溢,異常鮮美;選鮮活水靈的椿芽掛糊,上鍋用油做餅或油炸,色香酥脆,味美誘人;吃麵條時,拌上點鹽漬的香椿末,還會增加人們的食欲。去年,我們幾個同學到一個高中同學家裏做客,他上了12個菜,全是用香椿做的,是個名副其實的香椿宴。每當我聞到香椿的味道,就會感覺自己的味蕾如春天花朵般地綻放;吃到嘴裏,會感到特別的美、鮮、爽。更使我嗅到了鄉土氣息,勾起了我對家鄉的回望暢想和無限思念。

這香椿根的分蘖和萌芽力很強,遇到適宜的條件,就能繁殖。我家院子沒套院牆,家裏人經常把一些混水、髒水潑到空地上,香椿根吃了這些“美味佳肴”,就會迅速膨脹,分蘖成一個個萌芽,在穀雨時節,雨後春筍般地鑽出地麵,茁壯成長,覆蓋了大半個院落。

生產隊解體後,隊裏把香椿分到農戶,這可樂壞了父老鄉親們,他們均把香椿當成了搖錢樹,倍加愛護,經常給香椿追肥、澆水,繁育出了數不清的香椿幼苗。上世紀80年代之後,年年都有一些苗販子到村收購,成車地往外拉,賣到區內外,發了大財。由於我們村的香椿苗繼承了“祖輩”的基因,具有極強的抗逆性和抗病能力,能適應千變萬化的複雜環境,所以,它們到了區內外任何角落,就會象我們村嫁給天南海北的姑娘一樣,紮根落戶,世代繁衍,豐富了城鄉居民的菜籃子,使更多的人嚐到了鮮美的椿葉。

我們村的香椿及其子孫後代,走啊走,走出了山溝,走進了市區,走上了大千世界;飄啊飄,香遍了福山,香遍了煙台,香遍了神州大地,香遍了海內外。

(2010年 煙台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