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侯,我的家鄉——門樓水庫南岸,鬆樹茂密,雜草叢生。每年八九月份,粘菇在雨後從爛草裏鑽出來,把山坡裝扮的一片金黃。雨過天晴,我經常跟夥伴們拐著簍子翻山爬坡,爭先恐後地采撿。半天功夫,各人就能采上滿滿一簍子。碰巧,還能采到榨菇、草菇,或熬或炒,味道鮮美極了,特別在當時生活比較困難的情況下,蘑菇成了招待親友的美味佳肴。後來,我考入了大學,參加了工作,再沒有孩童時采菇的體驗,也就再沒有嚐到鮮菇的美味了。
去年春夏之交,我來到煙台對口支援的西藏聶拉木縣工作。縣城就掛在喜馬拉雅山西坡上。在缺少新鮮蔬菜時,腦海裏時常再現出當年采菇吃的情景。許多同事告訴我:“快了,等到8月份,這裏的喜馬拉雅山裏盛產一種大蘑菇,做成湯菜,好吃極了。”饞得我直流口水。8月初,縣裏組織機關幹部修渠那天,我正屙肚子,但考慮是頭次義務勞動,就強忍疼痛上了山。走了很長一段山路,忽見淄博籍的成希峰副縣長舉著兩個大蘑菇對我說:“老權,這是途中撿的,給你做菜吃。”我急忙接過,連聲道謝:“土濟濟、土濟濟(藏語即為感謝之意),太謝謝你了。他接著道:“你走過頭了,後麵老遠的地方才是你們縣委係統包修的水渠。”無法,我隻好拄著鐵鍬沿渠後撤,眼裏不時地瞅著水渠兩旁。果然,在灌木和雜草叢生的山凹處有兩個大蘑菇映入眼簾,我興高采烈地上去用雙手輕輕拔起,放在身上背的挎包裏。修完水渠歸來,我立即用清水洗淨,作成湯菜,邀請援藏幹部前來嚐鮮,大家喝著菇湯,說著、讚美著,別有一番情趣。成副縣長說:“東麵的喜馬拉雅山凹裏有片樺樹林,蘑菇老鼻子了,1小時就能采到一大筐。”說得我們個個躍躍欲試,急於早一天光顧那片樺樹林。
一連幾個雙休日,老天好象故意跟我們作對似的,總是下著綿綿細雨。終於在九月份的一個星期天,我和其他援藏幹部備好幹糧、挎包和竹筐,由向導帶路,向東山上的樺樹林進發。大家用手掙扯著灌木,艱難地爬上了陡坡,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了樺樹林的邊緣。再往裏走,從外麵根本見不到的山凹處,上千畝樺樹林枝繁葉茂,密不透風,每走一步,都要低著頭,躬著腰用雙手掰開樹枝,緩慢行進;腳底下則是曲折幽深的涓涓細流,一不小心,就會弄濕鞋子。來到縱深處,如同到了原始森林。我突發奇想:要是那國的鬼子侵入西藏,把龜孫們誘騙到此,那真成了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
我們邊走邊搜尋著蘑菇,可總也尋不到,倒看見了許多野獸的糞便。同行的幾個縣級領導拿著手槍,絲毫不敢大意,生怕大家受到豺狼、雪豹等野獸的襲擊。無奈,我就蹲在草地上用雙眼搜索著,折根樹枝撥弄著草叢,很快發現了幾個蘑菇,拿給向導看,向導說這蘑菇有毒;再找到一些蘑菇,向導又說不能食用;偶爾找到了那種食用蘑菇,卻早已黴爛。向導解釋說:“過去這裏的蘑菇確實遍地都是,原因是藏族同胞不吃它。近幾年,四川人到聶拉木縣經商打工的特多,到了采菇時節,成群結隊前來。而到內地學習的藏族幹部、學生對蘑菇也情有獨鍾,在暑假紛至遝來,所以蘑菇早被他們差不多撿光了。”我仍不甘心,一直搜尋到樺樹林的頂端,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