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那間狹小的書房,通過暗門來到第一層的暗室,石壁上插著火把,照得暗室裏麵昏黃一片。這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如當初,裏麵的小木床仍舊孤零零安放在牆邊。
按照黛墨的想法,他們本應該直接衝進天牢救出旌汲,然後帶著那一萬精兵闖入紫金殿救出逍遙尋,何必要躲到這暗室裏耽擱時間呢?
可是轉念一想,就憑他們三人的實力,想要劫獄,確實是不自量力。
她隻得耷拉著腦袋坐到小木床上,誰知她剛坐下,林鷲也一下子朝床上倒了下來,震得本就不結實的木床顫了兩顫,黛墨剛想抱怨兩句,突然看見林鷲臉色蒼白,嘴角還帶著血絲。
“林……林鷲,你,怎麼了?”黛墨慌忙站了起來。
剛才救她的時候不是生龍活虎的麼,怎麼會這樣?她連忙抓起林鷲的手腕,凝神把了把脈——內力空乏,脈象大亂,真氣四竄。
黛墨驚道:“怎麼會這樣?你不是都已經好起來了嗎?”
“公子體內餘毒為除,身子本就虛空,不能強行運氣,知道你被帶進了刑房,說什麼都要強闖進去。我……我也勸不住。”其實他是故意將黛墨進了刑房的消息說給公子聽的。
直到這時,黛墨才終於想起之前一直忽略的問題:林鷲怎麼會醒的這麼早——按楚夏的預期時間,他還要差不多十天左右才會醒來。
黛墨將林鷲放在木床上平躺好,對身邊的高楓說,“你去找毛筆和紙張來,我寫個方子你去抓藥,然後熬好了送到這裏。”
高楓出去一會便帶來紙筆,黛墨默想了一陣,開了張安神補氣和解毒清熱的藥方交給他,她不懂得逍遙尋下的毒該如何解,但是藥方上的藥物對林鷲的病情有抑製作用。
高楓接過藥方匆匆出了暗室。
等高楓走了,林鷲才虛弱的說:“我沒事,休息一會便好。”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不多久後,果然力氣又恢複了些許。
“你怎麼剛醒就出來了?你身上餘毒未除,不能劇烈運動的,這樣毒素會反噬的,知不知道?”黛墨有些生氣,楚夏千辛萬苦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他竟然如此不愛惜身體。
可是她忘了,若不是林鷲救她得及時,她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楚夏呢?她到哪裏去了?怎麼沒陪在你身邊?”黛墨終於想起好像一路行來,都不曾看見楚夏的身影。
“我說周家二小姐,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叫我怎麼回答你。”他居然還有力氣調侃!
“晤,那好,就先說說你怎會這麼快就醒了?”黛墨急切道。
“其實,我早在祭天大典那天就醒了。”林鷲偏過頭來看著蹲在床邊的黛墨,臉上有著莫測之意。
“啊?那麼早就醒了?快說,你是怎麼做到的?連楚夏都不知道嗎?”
林鷲點點頭。
“可是她一直嘴對嘴給你喂藥,甚至用自己的血液喂你,你竟然……”黛墨捂住嘴巴,害怕自己一個克製不住就驚叫出聲。
“那又如何,我不也吃過你的血嗎?”因為戴著人皮麵具,黛墨幾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你怎麼能夠這樣!你可知道,楚夏每時每刻都在擔心你,都在盼望你醒來,你……你居然騙她,簡直沒有人性!”黛墨真為楚夏感到心痛,如果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會不會氣的吐血。
“她隻是我的屬下,屬下擔心、救護主子本就天經地義。”林鷲幾不可察地歎息了一聲。這些年來,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情意,隻是他的心,從來都不是一個女人能輕易走進去的,他的心,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我……我當初就不該答應楚夏的要求救你,讓你死了算了!”黛墨氣急敗壞的喊道。可是下一秒瞥見林鷲頹然的神色,突然又覺得心下不忍,語氣便軟了三分,“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話剛說出口,黛墨一愣——自己是在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嗎?
林鷲苦笑道:“沒想到你也有發脾氣的時候。好吧,我告訴你,之所以一直裝睡,原因很簡單,我需要暗中觀察,洞悉一切,掌握先機,這樣才可能運籌帷幄,伺機而動啊。”
黛墨後背嗖嗖發涼,此等心機,旌汲和南宮也不過如此了。有個這樣的對手,這輩子也別想舒坦了,幸好自己選擇的是和他站同一個陣營裏。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這麼早就能醒來。”
“這個……因為楚夏從小跟著他師父嚐遍了荊國的各種靈草奇藥,她的血液本就有解毒滋養的功效,所以我才能提前蘇醒。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