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粉衣鶴發的人從棺材中站了起來,如同藍色寶石的眼眸掃視了一圈,如同妖孽般的麵龐勾起幾分嘲諷,仿佛在蔑視周圍的一切,

有膽小的大臣驚呼,“妖……妖怪啊!”

赫連長風回頭看著那人,一雙眼睛笑的如狐狸一般狡黠,聲音如同清風一般,“這位大人,你們見過我這麼好看我妖麼?”

那位大臣看到鶴發藍眼的人,都嚇結巴了,“六……六皇子?陛下!這……這肯定是六皇子怨氣太重!詐……詐屍了!”

赫連長風捂著嘴偷樂了一會兒,“大人說笑了,子曰:不語怪力亂神。我不過是睡上了一覺而已,驚擾到了大人,是我的不是。”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的大臣立刻鬆了口氣。

唯有赫連禦瞪了裴忌一眼。

裴忌佯裝驚訝,“陛下恕罪!微臣在北離接到六皇子之時,那北離使臣說六皇子突發重疾不治而亡,臣心中悲痛,實在不知六皇子……”

赫連長風緩緩跪下,他先是看了一眼赫連禦,隨後出聲,“陛下,不怪蕭將軍,兒臣知道十年之期將到,北離不會輕易放兒臣歸國,於是吃了假死之藥騙過了北離皇帝,這才能夠隨裴將軍歸國。”

赫連禦“笑”著拍了拍赫連長風的肩膀,然後把人扶了起來,上下打量著赫連長風,“風兒,你受苦了!”

赫連長風這才搖頭,“父皇,兒臣……不苦。”

右相張庭玉滿眼的激動,盯著赫連長風那張臉看了許久,“陛下,既然六皇子尚在人世,不知剛才陛下的封賞是否作數?”

赫連禦臉色僵硬了一瞬,隨即笑了笑,“君無戲言。”

赫連長風立刻跪下,恭敬地出聲,“兒臣謝過父皇!”

有個白胡子的大臣看了看赫連長風頭上的簪子還有眼妝,閉了閉眼睛。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他的幻覺……

忍了一會兒那位大臣實在是忍不住了,還是出聲,“六皇子為國受辱,實乃大義……可如今在朝堂上,怎麼能……如此裝束……實在是,有違禮製啊!”

赫連長風聞言笑了一聲,“大人莫怪,我這十年在北離都是如此裝扮的,習慣了。”

那位大臣聞言立刻閉上了嘴,滿朝大臣支支吾吾,像是愧疚,又像是心虛。

南蕭每年都會派使臣前往北離,所以,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赫連長風在北離過的是什麼日子。更何況,那北離人多好男色,赫連長風男生女相,這些年,沒少受那些人的折辱。

裴忌盯著赫連長風身上粉色的女裝看了一會兒,他本喜歡的是青色,不喜這粉紅的……倒是第一次覺得,男子也能這樣配這粉紅……

裴忌腦海中突然閃現了赫連長風幼時手裏拿著一柄木劍的樣子,“我長大了要像舅舅那樣,做上陣殺敵的大英雄!馳騁疆場,征戰四方!”

可如今,馳騁疆場沒有,反而是十年為質,卻又不得反抗。

十年,足夠磨滅一個人的心智,誌向……

十年,也足夠改變一個人。

他,還會是當初的那個赫連長風麼?

還是,如同傳言那般,為了活命,不惜自甘墮落……

右相不像剛才那位大臣嫌棄赫連長風的女子裝束,眼裏反而多了一份心疼,“陛下,六皇子如今歸國,那其母沈氏……”

左相聞言立刻低頭道,“陛下,六皇子雖為質多年,但畢竟是罪妃之子,且又有國師預言在前,依臣所見,六皇子有功於江山社稷,當賞,但其母乃亂臣之女,陛下應賞罰分明……”

赫連長風跪在地上,眼裏卻閃過一抹恨意,這便是我為之守護的臣民,這便是我的親生父親,沒有人在意我屈辱的十年,他們在意的,隻有我罪妃之子的身份,隻有那混蛋國師的荒謬預言……

赫連禦咳嗽了兩聲,端坐在了龍椅上,“風兒,你為國受辱,今日,朕許你一個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