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3 / 3)

緊緊攥著玉扳指,放在胸口,薛茗蘭的眼角不斷滑下清澈而晶瑩的淚水,淚水劃過白皙的臉龐,梨花帶雨,說不出的淒美。

“娘……”男子看到自己的母親如此哭泣想要勸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他離開我十八年了,現在終於回來了。”薛茗蘭緊緊捂著玉扳指就是不肯鬆開,淚如雨下。

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娘,好好休息。我會讓傷害過我們的人加倍償還的。”

“兒啊,不要做傻事。”聽了男子的話,薛茗蘭驚地半起身,近乎哀求地盯著男子看。

扶薛茗蘭坐下,男子的語氣重新有了些溫度:“放心,娘,我怎麼會做傻事呢?娘你好好休息吧,兒先走了。”說完,轉過頭去,男子不再去看薛茗蘭驚恐不安的眼神,大步出了那個陋室。

太子妃薨逝的消息已經發了出去。死因不是侍衛看到的懸梁,而是病故。

東宮裏,到處都是白色。所有鮮豔的東西都被撤了下去。所有的宮人也都穿著喪服。容蘊顰的靈堂也設在東宮裏。

本來,太子妃薨逝大大小小的命婦都得過來祭拜,憑吊,隻是太子雖還未被廢卻已失勢,大家都忙著和他撇清關係,因此除了容蘊顰的嫂子和姐妹以外沒有什麼命婦過來上香。

“奕兒,現在蘊顰歿了,你應該好好表現一下,表現的越哀痛越好,這樣才能在世人麵前展示你的仁愛,這樣才能博得同情,才能東山再起!”皇後不斷催促著呆坐在容蘊顰床上的奕,讓他去靈堂痛哭。

呆呆地看著那一盒錦帕,奕的眼角滑下兩行淚水:“我是恨她,我是說過要殺她。可是我從來沒有真的這樣想過。我隻是在氣頭上。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樣死去。我不愛她,可是我們也曾經是朋友……”

見奕哭了,皇後心裏一喜,趕緊催促到:“奕兒,哭的好,不過上靈堂哭去,在靈堂上哭別人才看的見。”

機械地轉過頭,滿是痛苦的雙眸直直地盯著滿臉喜色的皇後,奕的臉上寫滿厭惡:“母後,你是不是人?她是你的兒媳!”

皇後尷尬地楞了一下,隨即沉下臉來:“兒媳怎麼了?死了可以再娶,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太子之位!”

苦笑一聲,奕合上盒子。“蘊顰,你不該嫁進帝王家。”夾起盒子,奕推開了皇後,跌跌撞撞地朝靈堂走去。

一個清瘦的身影跪在靈柩麵前,不斷地燒著紙錢。紅紅的眼眶在青白的臉上分外明顯。

“哥哥,你來了。”祁起身扶助有些步態不穩的奕。奕也沒有說什麼,給容蘊顰上了柱香。然後到火盆邊慢慢蹲下,打開盒子,將裏麵的錦帕一條一條地丟進去。

祁也跟著蹲了下來:“哥哥,節哀順變。”祁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不似往日的清亮。

一條錦帕燒完了,奕又丟了一條進去。“我們四人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說完,奕的淚水又滑了下來。

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祁拍了拍奕的背:“哥哥,世事無常。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我想蘊顰泉下有知不會希望你這副樣子。她是那麼愛你。”

聽了祁的話,奕的淚水更加洶湧地從眼眶裏滾落:“她是愛我。可是我從來沒有對她好過。其實就算她揭發了淩絕頂又怎樣呢?是我自己懦弱,不敢幫淩絕頂。說到底,淩霄是我自己害的……”

起身,奕的手撫過棺蓋,對著裏麵的容蘊顰悲痛地說道:“蘊顰,下輩子不要再喜歡不應該喜歡的人。更不要嫁入帝王家。”

“蒙哥汗,宮裏傳來訃告,太子妃歿了。”

淩霄手裏的茶杯抖了抖,滾燙的茶水都灑了出來。手上,茶水過處,殷紅一片。

“知道了,下去吧。”看到了淩霄的反應,蒙哥汗讓也和下去,然後接過淩霄的茶杯。淩霄也任由他接過茶杯,雙手微微甩了甩,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那滿園花草。

“要進宮去憑吊嗎?”

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淩霄再仰頭忍住那即將滾落的滾燙淚水:“不去了。省得又出什麼事端。”

“那也好,我讓多倫去。多倫是個郡主,去了也不算失儀。”本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看著淩霄清冷的背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起身開門出去了。

滾燙的淚水畢竟沒有忍住,還是流了下來,沉沉地打在地上。

淩霄的母親來自容家,容蘊顰是堂舅的女兒,排起來也是表姐。因為這層關係,兩人從小就很要好。

整個淩府,那塊地磚沒有容蘊顰的腳印?

看著門口的那棵桂花樹,淩霄的心更是痛的揪在一起。

十歲那年的中秋,容蘊顰站在桂花樹下,指著月亮說,以後我們就是姐妹,我們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是身子你就是影子,你是身子我就是影子。然後,兩個人都笑的像春花一樣燦爛。

這麼多年過去,桂花樹長高了,人也長大了,桂花香年年依舊,隻是人已不再,歡聲笑語不再。

淩容雙姝的名號還在,人卻已經不在。

淩霄恨過她,可是那又怎樣?當聽到容蘊顰的死訊的時候,她的心裏隻有痛,她的腦海裏閃過的都是過往的快樂。

明黃色的身影不斷地來回徘徊。榮福也弓著身子靜靜地立在一旁。

停下腳步,看著桌上高高的奏折,皇帝的腳步更加焦灼地邁了開來。

“陛下,您先歇會兒。”段了杯茶過來,榮福恭敬地遞給皇帝。

擺擺手,皇帝並沒有接過那杯茶,滿臉疲態:“這些人就這麼急!太子妃的死訊都不能讓他們緩緩廢太子的奏折!”

“太子呢?”又徘徊了一陣,皇帝更加焦灼,額上也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在靈堂裏守著。二殿下也在。”

皇帝焦灼的腳步緩了下來,最後定住不再動,眼睛望著門外綿延出去的一片金黃屋頂,充滿憂思。“蒙哥汗夫婦可有得到消息?有什麼反應?”要是他們再來,還不知道鬧出什麼事端來。

“訃告一大早就送了。說是霄後的風寒又犯了,就沒有來,派了個多倫郡主過來吊唁。”

皇帝的心放了下來,長長的吐了口氣。轉身回到龍椅上坐下:“榮福,你說蒙哥汗對淩霄怎樣?”

“陛下。奴才覺得蒙哥汗對淩霄很好。在那邊伺候的宮女都說蒙哥汗沒有單獨的臥房,夜夜與淩霄同宿。蒙哥汗的貼身侍衛也說,蒙哥汗並無其他妻妾。可以說淩霄是專寵。從上次進宮和壽宴上的情形也可以看出來,蒙哥汗對淩霄是寵愛有加。”

皇帝撚著胡子,麵上看不出是喜還是憂:“那你覺得淩霄對於淩家血案怎麼看?”

榮福抬頭看了一眼天子,然後又恭敬地低下頭去:“回陛下,奴才覺得淩霄對於淩家血案耿耿於懷。”

皇帝的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你覺得淩霄會不會影響兩國關係?”

“很難說。隻是,此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唯一的證人,太子妃娘娘已經薨逝,就算陛下想再徹查此案也是死無對證了。”

“嗯,你說的也是。”皇帝望著前方,目光卻是沒有焦距。

蒙哥汗是個強敵。祁和玳到底誰能抵抗蒙哥汗呢?玳尚武,由他做皇帝應該能強大軍事力量。可是到底能不能強過蒙哥汗呢?祁和淩霄是至交,看在淩霄的麵上蒙哥汗或許能與南朝和平相處,可是蒙哥汗對淩霄的寵愛能維持多久?

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