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瘸一拐地走到蒙哥汗夫婦麵前,祁打開了手中的盒子,從裏麵取出兩把匕首。“淩霄,這是我一個友人剛從天竺帶來的。已經由得道高僧開過光了。夫婦佩戴能保永世恩愛。我送你們,祝你們白頭到老。”
兩把匕首一大一小,很是精致。淩霄留下了小的,將大的給了蒙哥汗。
“謝謝二皇子殿下!”蒙哥汗朝祁禮節性地點點頭。
祁的臉上倒有些不好意思:“在永德宮裏,蒙哥汗可以叫我祁。”
“祁這人就是這樣,很隨和,不喜歡擺架子。叫他祁就可以了。”聽淩霄這麼說,蒙哥汗又衝祁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蘊顰的事……”祁欲言又止。
淩霄的臉僵了一下,隨即淒然淒然起來:“我很意外,她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突然病故了呢?剛才在奕那裏,我也沒敢提。”
苦笑一下,祁淒然地說:“病故?這個皇宮裏的人要是出了事,多半都說病故。禦醫醫術高超,哪兒有那麼多人年紀輕輕的就病故?當年,我母親去世的時候,對外也說病故。”說完,祁淒然地苦笑幾聲。
“祁……”
“沒事,都這麼多年了。其實蘊顰是懸梁自盡。可能她覺得在淩家血案上有愧於你。”說到這裏,淩霄不自覺的心裏咯噔一下,看了蒙哥汗一眼。說好了放下,可是總是一聽到淩家血案有關的東西,淩霄的心還是像被針紮了一下。
往事如煙,往事亦如塵,到底該記住什麼,忘卻什麼?
蒙哥汗隻是靜靜地坐著,看著淩霄。
祁掃了一眼他們的反應,轉移了話題:“不說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說些高興的事兒吧。”
淩霄和祁不斷地說著以往的事,淩霄也說了一些在北番的經曆,但是都是些快樂的,那些苦難都被她省略了。
祁一瘸一拐地送他們到宮門口。“淩霄,以後我每月給你寄香滋齋的桂花糕,陳和記的玫瑰卷和綠豆糕。”
燦爛的笑容再一次在淩霄臉上綻放:“還是你細心,連我喜歡吃這些東西都記得。好,你說的,一定要寄,要是哪個月忘了,看我怎麼罰你。”
祁清澈的眸中蒙上一層水霧:“人生無不散的筵席。淩霄,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保重。”
淩霄也哽咽了一下,晶瑩的淚水掛在眼角:“祁,我會的,你也要保重身體。”
原以為風雨都已經過去,以後相隔千裏萬裏,再難相見,誰又知道風雨正在醞釀中。而下一次的見麵就在不久的將來,隻是再見麵,什麼都不一樣了。
莫伊拚命地往嘴裏扒著飯,腮幫子鼓鼓的。“娘,最近京城裏會出大事兒,你沒事的話就不要出去。”
“伊伊,你怎麼知道京城裏會出大事兒?”看著吃的歡的女兒,薛茗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唉,說漏嘴了。吞下滿口的飯菜,主意就上來了。
“我那東家在朝廷裏大小算個官兒,那天我聽他說的。”
薛茗蘭端著碗一口都吃不下去。“伊伊,”放下碗筷,薛茗蘭神色凝重,“你老實和娘說,你到底在哪裏做事?”
“娘,你怎麼又來了?”嘴裏都已經塞不下了,莫伊還是往嘴裏扒了一口飯,“我在城東的沈家做事,伺候小姐,活不重,工錢挺優厚。娘,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像我這樣的身手,誰能欺負我啊?”
過了許久,薛茗蘭都沒有再出聲。
莫伊偷偷瞥了薛茗蘭一眼,發現她滿臉慍色。
“伊伊,不要騙娘。城東是有姓沈的,可是都是破落人家,誰要請丫頭?”薛茗蘭滿臉慍色,眼中盡是擔憂。
放下碗,莫伊努力地將口中的飯菜咽了下去,偷偷抬眼看了看薛茗蘭。薛茗蘭是個性子溫潤如水的女子,甚少發怒,今日這樣肯定是很生氣了。
“娘,我真的是在給人做丫頭掙錢。我真的沒有去做其他的事。”做宮女也是做丫頭嗎,不算騙人。
看了一眼頭沉沉地低著的莫伊,薛茗蘭有些不忍心,語氣軟了下來:“你老實跟娘說,你到底在哪裏做事,做什麼事。”
抬頭偷偷瞄了薛茗蘭一眼,莫伊腦子飛快地轉著,就是想不出應對方法。母親是最討厭打打殺殺的,自從父親死後,就嚴禁自己再涉足江湖,總不能告訴她自己現在是寒冥閣老二吧?
母親很討厭皇宮,總不能跟她說自己進了皇宮做了宮女吧?
“伊伊,你老實跟娘說。”見莫伊猶豫著,薛茗蘭心中的不安便增了一分,不免憂心地催促到。
她薛茗蘭在這世上僅有的牽掛就是這一兒一女,和高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她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出事。
眼睛一直盯著飯碗,把裏麵的飯米粒都數了個遍,莫伊還是找不出借口。
看著莫伊的神情,薛茗蘭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來。
“伊伊。”薛茗蘭哽咽的聲音讓莫伊慌忙抬頭。“娘,我說還不行嗎?”
看到薛茗蘭略為寬慰的樣子,莫伊吞了吞口水:“我在鏢局做事。”
薛茗蘭的臉僵住了,雙眸上慢慢蒙上一層水霧,晶瑩的淚水也漸漸地湧上了眼眶:“伊伊,娘怎麼跟你說的?你怎麼就是不聽娘的話呢?你哥哥接替寒冥閣主之位是逼不得已,你又為什麼還要再去江湖上過刀頭舔血的日子呢?”
“娘,你別著急,你聽我解釋。”看了薛茗蘭的神情,莫伊慌張起來,“我是在福威鏢局做事,做灑掃丫頭,也不算涉足江湖。鏢局裏也需要灑掃丫頭不是?我原先就是怕你不同意我在鏢局裏幹才瞞著您的。”
薛茗蘭依舊很是擔憂的樣子:“為什麼好好的要去鏢局做?趕緊辭了,在那種地方做事,說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福威鏢局的總鏢頭是我以前東家的朋友,去那裏做事是以前的東家介紹的。在那裏隻是做灑掃的丫頭能出什麼事?娘,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薛茗蘭的臉上還是寫滿擔憂,峨嵋微蹙,看著伊伊一臉堅定的樣子心裏也軟了下來。“那好,伊伊,你給娘發誓,發誓你不會再涉足江湖。”
“伊伊,你不敢發?”看著莫伊猶豫的樣子,薛茗蘭更加擔憂起來。
“當然不是!”反正發過的誓也不止十條二十條了,再發一次有什麼關係?發歸發,做歸做嗎。做人要靈活,哪能被說過的話困住?
遠遠看了一眼爹爹莫利的靈位,莫伊走了過去恭敬地上了香,然後在蒲團上跪下,鄭重地磕了三個頭,舉著右手開始嚴肅而鄭重地發誓:“爹爹在上,女兒莫伊在您麵前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涉足江湖,如違背誓言五雷轟頂!”說完,莫伊又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爹,你就當女兒放屁,別當真!
薛茗蘭的臉色緩和了很多,一個勁地給莫伊夾菜。“好了,伊伊,吃飯。”
端起碗,莫伊又往嘴裏滿滿地塞了一嘴飯菜,塞完,給薛茗蘭的碗裏夾了很多菜。“娘,你也吃,你也吃。”
福威鏢局,一個秀氣的姑娘看了一眼門口高懸的匾額,然後抬腳邁了進去。
滿屋子的人戰戰兢兢地站著,頭都沉沉地低著。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要是有人來問是不是有一個叫莫伊的姑娘在這裏做事,你們就說莫伊在這裏做灑掃丫頭,很安分。聽到沒有?”
“聽到了。”眾人低聲地回應了一聲。
“聽到沒有!”莫伊看著他們就來氣,又厲聲地問。
眾人顫了一顫,提高聲音回答:“聽到了。”
看著他們順從的樣子,莫伊很是滿意,收起剛才讓所有人害怕順從的令牌,大剌剌地出了福威鏢局。幸虧這個鏢局是寒冥閣的產業,否則這事情辦起來還真是要廢點周章。
莊嚴厚重的赭紅色宮牆下,一個秀氣女子抬頭看了看宮牆頂,一提氣靈巧地翻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