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抱起淩霄,祁走向了梳妝台。
“你的頭發,很漂亮,黑的像是黑夜無邊的黑暗,順的像是南朝最光滑的絲綢。”拿起象牙梳,細細地梳起了淩霄的發,時不時,看看鏡中的淩霄。“還是南朝裝束和發型適合你。北番的,完全不能體現你的光華。”
纖長的手指靈巧地撩起兩束頭發,嫻熟地綰起,取出剛才的發簪,輕輕地別了進去。“現在,你應該梳姑娘家的發型,等和我大婚之後,才能梳夫人的發式。”
看著鏡中的淩霄,祁淡淡地笑笑,顯然對他的傑作很滿意。”我梳的不錯吧,我曾無數次地練習,為的就是有這麼一天,可以親手為你梳理三千青絲。”
身體僵硬著不能動彈,淩霄的眼神卻不斷閃爍著驚恐。
“蛾眉參意畫,繡被共籠薰。淩霄,丈夫替自己的妻子畫眉,很溫馨不是嗎?曾經有多少次,我幻想過自己可以替你畫眉。現在,我終於有機會了。等我們成親後,我隻願每天替你畫眉。”
眉黛輕輕劃過,蛾眉細長有形,在欺霜賽雪的肌膚映襯下清麗異常。
“啊……”祁手指一彈,淩霄隻覺胸口仿佛受到衝力,輕輕哼了一聲,身子也能動彈了。
“我沒騙你吧?給你吃的,是魅的解藥。不過,清也不能算是魅真正的解藥。隻能暫時控製魅的毒性。所以,兩日一次,不可偏廢。”
胸口似燃著一團熊熊的大火,將周身的寒意驅趕殆盡。看來,這所謂的清,真是魅的解藥。
可是,他就不會在清裏下毒嗎?
“如果我的孩子有什麼事,我會拚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終究,你還是不信任我的。”祁的語氣有少許落寞,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剛才的笑意,“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磨合信任。”
餘光瞥了一眼淩霄的小腹。隻要你真的喜歡上我,到時候,蒙哥汗的野種又怎麼會在你心裏?
“懷孕了,不喜油膩,我會讓下人準備一些清淡的東西,記得吃。”
“不吃?”淩霄正欲反駁,卻被祁搶先打斷,“不吃,你們母子還是會餓死。還有,懷孕了,脾氣別再像以前一樣火爆,對胎兒不好,容易動胎氣。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脾氣也該改改了。”雙眸燦若晨星,聲音清脆動聽,仿佛是以前那個對淩霄關懷的無微不至的祁。
可是,給淩霄的感覺卻是虛偽,徹頭徹尾的虛偽。
當美好的外表顯露出其醜陋的內在之後,隻能讓人更加厭惡那外表的美麗。
“閉嘴!不用你假惺惺!該怎麼做人,輪不到你來說教!”
淡淡一笑,祁並不惱火。“剛說脾氣要改,怎麼就當耳旁風呢?”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雙臂一掃,桌上的器物都滑了下來,滿地雜亂汙穢。
“好,我走。你好好休息。”
時間,有的是,何必急在一時?
打開門,遠遠看見魚兒在走廊的那一頭候著,祁招招手,讓她過來。“小姐心情不好,別惹她生氣。這是小姐的別院,沒有事情,別讓其他人進來。還有,小姐的飲食清淡一些,別見葷腥。”
“是。”魚兒福了福,剛才的緊張神情不見了。
現在這個才是端王嗎,春風和煦,溫文爾雅。剛才那個人真是嚇死她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雨還是沒有停,淅淅瀝瀝地下著,天色有些灰暗。
高大的男子背靠著窗,負手立著,分明的輪廓在蒙昧的光影交替下更顯深邃立體。
該死的南朝,雨下個沒完,就像是軟弱的女人掉不完的淚水!還有這裏的風,吹過來總是帶著些粘滯的暖意或者寒意,一點都不痛快!還有這裏的房子,總是充斥著一種潮濕的壓抑感!
轉身,大掌一拍,‘呲……嘎……’一陣。窗台裂了。
深呼吸,蒙哥汗穩了穩自己的情緒。
他本不是注意這些細節的人,隻是最近心情太過煩躁了,心頭的火氣總是被莫名地勾起。
門外傳來腳步聲,蒙哥汗轉身。
“主子,用膳了。”
不是也和。燃起的希望滅了下去。
“放著吧。”話說著,人卻轉過身去,繼續對著窗戶。桌上烤羊肉的味道非但沒有激起他的食欲,反而讓他更加焦躁。
“把東西撤走!“沉沉喝了一聲,讓已經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怔怔地轉身,回來收拾東西。
動作輕慢,不敢弄出很大的聲響。
走廊上又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些急促。希望的火種又重新燃了起來。
“主子。”果真是也和。
收拾東西的侍衛趕緊端著烤肉,悄悄退了出去。
“有消息了?”
轉身,卻並未見也和臉上有什麼喜色,希望之火瞬間消了下去。
突然,他恨死了這種等待。每次都是希望燃起,然後失望接踵而來。輪番地受著希望和失望的折磨,他卻無能為力!
他是呼風喚雨的王者,殺伐決斷!如今卻對自己的妻子兒女無能為力!真的很諷刺……
他的臉陰沉下來……
也和一見不對勁,低下頭去。“霄後並無消息,隻是宮裏的消息說,下月初八,蘭貴妃會出宮去佛光寺禮佛。二殿下已經過繼給這個蘭貴妃做兒子。聽說這個蘭貴妃年紀大約三十多歲,聽宮裏探子的描述,很像是當初我們劫走的那個女人。”
眼睛微微眯了眯,眸中閃過幾絲光亮。
皇帝曾經出現在那個女人的家中,那個女人又很顯然是祁的母親。看來,她進宮的可能性很大。這個蘭貴妃也許就真的是那個女人。
“還有,聽宮裏消息說,二殿下要大婚了。娶的是兵馬大將軍沈耀庭的女兒,沈玲瓏。婚禮會在蘭貴妃禮佛歸來之後舉行,按太子規格辦。”
按太子規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