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在青州鬧瘟疫時贈醫施藥,擾亂丹堂生意,其罪一。西楚國犯境之時外泄跌打傷藥秘方,破壞同行市場,其罪二。”
“葉家小子不懂規矩,按照青州十二路丹堂的老規矩,應當關閉葉家生意,從此永不得踏足丹藥行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坐於堂中,但見他猛然用手中的鶴頭拐杖狠狠的敲擊了幾下地板,嚴聲令喝。
今天青州十二路堂口的掌櫃都彙聚涿縣,在葉寒家中處置他觸犯行規之過。
白發老者怒喝道:“葉寒,跪下!”
堂中站著的藍衫少年,正是葉寒。其雖年幼,卻已闖蕩江湖十餘載,久經風霜,便是造就了一副棱角分明的輪廓和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他如今已是十五歲的少年,上知天理昭彰,下體恤民生疾苦,怎會跪這些個斂財無道之人。
葉寒怒極反笑,“哈哈,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該與豬狗同食!”
一旁的中年男子冷哼道:“諾大一個青州竟容不下一個良心未泯的丹堂,既然如此,我葉家父子自會另覓他處,不勞各位掛心,還請自便吧。”此人正是葉寒的父親。
白發老者冷笑道:“莫說青州,即便是夏國三州十六郡,都容不下你葉家。葉閑,你好自為之。”話罷,帶著眾人憤然離去。
等到白發老翁剛跨出門檻,葉寒大袖一揮,那老翁的鶴頭拐杖忽地冒起大火來,竟是將其僅有的幾根頭發也燒沒了。
“哈哈。”葉寒捧腹大笑。
白發老翁轉過身來怒目圓睜,氣得直哆嗦。他用力將手中的半截拐杖扔向葉寒,後者也不閃躲,劍指淩空虛點,隻見一簇火苗在指尖跳動,瞬時將飛來的拐杖化作了飛灰。
葉寒正欲揚長而去,忽然覺得一道寒氣直入他心底,仿佛被鎖定一般動彈不得。他眼中劍芒一閃,甚至未曾看到來人的影子,一把墨色的利劍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微末修為也敢賣弄。”說話之人一襲黑衣,戴著一個古怪的麵具,卻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
一旁的葉閑也是一怔,暗歎道:“好快。”打量了那人幾眼,抱拳施禮道:“朋友,小兒隻是頑皮,未曾傷及李鶴升,還請朋友饒小兒一命。”
“喔?我可是收了李鶴升的錢,保他安全回到青州府,少一根頭發都不行。”瞥了李鶴升一眼,微微搖頭道:“喏,豈止一根,你兒子可是毀了我的買賣。”
葉閑拱手道:“隻要放了小兒,朋友損失多少,我葉閑盡數賠償。”
“葉閑,我要的你可不會給。”那人玩味一笑,有意將劍柄露出半截。
葉閑似乎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竟大驚失措,神色變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唉,也罷。”黑衣人兀自哀歎一聲,竟憑空消失了。
“殺了葉家父子!”李鶴升怒喝道,但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一位的堂主湊上前來,“老爺子,人都走了,咱們還是先走吧,在這夏國還怕收拾不了葉家父子?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哼,先讓你父子二人多活幾日!”話罷,灰溜溜的走了。
看著眾人遠去,葉閑的心卻依然懸著,這次算是徹底跟李鶴升結仇了。
“寒兒隨我到靈堂來。”
葉寒應聲跟上,每次犯錯,葉閑都會在靈堂訓斥他,這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葉家靈堂建的偏僻,縱是白天也是黑漆漆一片,很是詭異。靈堂之中隻有一個牌位,竟是無字的。桌上還放著兩盞燭燈,好似永遠不會熄滅一樣,葉寒每次來時,這燈都是亮著的。
“寒兒,跪下!”
“爹!”
“怎的,連爹的話也不聽了?”
葉寒“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爹,那李鶴升欺人太甚,我堂堂男兒怎能一忍再忍!”
“你生來一副俠肝義膽,偏要做這亂世英雄,可如今世道崩壞,亂世之中君王尚且不得安寢,何況你我?若不是那黑衣人與我......”說到此處,忽然停住了。
“難道父親認識他?”
葉閑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恍惚,“不,為父並不認識他。”頓了頓喝道:“寒兒,在老祖宗麵前發誓,日後萬萬不可魯莽。”
“老祖宗,你總是說老祖宗,你看看,這靈牌上分明連個字也沒有,我連自己的老祖宗是誰都不知道!”
“你!”
“並非孩兒不敬,自幼從未聽爹提及娘親,便是連祖宗牌位也是無字的。我現在已經不是孩童了,難道連自己的祖宗都不該知道?”
葉閑背過身,一動也不動。過了許久,恐怕連燭火也急的淚流滿麵了,方才長歎一口氣,道:“這便要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