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心嘴角的那一抹笑掛著濃濃的嘲諷,看在夜傾心眼底無比刺眼:這個賤女人也聽說了,她肯定聽說了在長樂王洗塵宴上麵的事情,她居然在諷刺自己!
“你……”夜傾心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全部都倒衝到了腦頂,若不是大夫人一直暗暗拉扯住自己,她恐怕真的要控製不住,衝上去撕了夜闌心那張虛偽的美人皮!
“還有……”
夜闌心邁開步子,直到將要與大夫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才停了下來,朱唇輕啟,話語中帶著無與倫比的涼薄,“從今往後,我的事情大夫人還是不要自作主張為好,我怕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那冰寒徹骨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壓迫感,讓大夫人臉色一白。片刻的震驚之後,滿是怒意的渾濁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惡毒……
景陽鹿港,兩岸繁花盛開,楊柳如絲。
鹿港的夜,燈紅酒綠,熱鬧非凡,鮮花錦緞如織雲,燭光搖曳,歌舞升平。
坐落在鹿港邊上的香頌閣因“駐足能賞景陽風光,側臥能納百川顏色”而揚名東陵,不僅如此,閣前方圓數十裏的空地被圈養起來,裏麵有圍場,有射箭場,更有跑馬場,也成了景陽貴胄消遣娛樂的銷金窟。
滿樓花香飄散,騷人詞客雜遝其中,無數風流歌妓,綠鬢紅顏。
每月的十五,景陽的普通少爺、小姐都會收拾打扮一番,遠遠的在圍場外駐足觀看:萬一走了鴻運,被哪位王孫貴族看中了,那便是前程錦繡,不可限量!
上午時分,香頌閣陸陸續續有豪華的馬車駛入前坪,引得圍觀人群將圍場堵的水泄不通。就連景陽的官道——朱雀大街的交通也受到了影響,變得堵塞起來。
而此刻,一輛深紅八寶頂蓋的華麗馬車正緩緩地在擁擠的人潮中艱難挪動。
“小姐,咱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坐在馬車裏麵的馨兒掀起了簾子,不滿的望著外麵擁擠的人群,“居然忘了今天是十五啊!”
“十五又如何?”夜闌心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素手一揚,撩起窗口厚重的流蘇,抬眼便能瞧見不遠處豔名遠播的香頌閣。
對於這個香頌閣的聚會,夜闌心還是有些印象的:說起來,就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在顯擺他們揮金如土的奢靡生活罷了。
以往這種宴會絕對缺不了夜傾心,難怪她今天會扯著大夫人到錦繡苑來找茬。看來上次洗塵宴上臉丟大發了!
馨兒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方才在府裏,小姐的表現她很滿意。對於大夫人那樣薄情寡義的生母,就該這種態度!
馨兒在心底默默握拳,對於自家小姐的崇拜又升了一級,“小姐,咱們不去赴惜朝公子的宴,那我們是要去哪?”
隻不過馨兒的聲音還未落下,馬車外麵就傳來了一陣驚恐的尖叫聲,“那是右、右相府的馬車!”
此聲未平,另一道尖銳的聲音又揚了起來,“沒錯,裏麵坐的是夜闌心!”
兩道喊聲之後,原本嘈雜不堪的朱雀大街上瞬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中。
緊接著,便是一陣驚慌失措的腳步聲。
即便是坐在馬車裏麵,夜闌心依舊能聽見外麵驚恐的抽氣聲,那怨憤的目光如同一柄柄利刃,恨不能戳破這厚重的馬車壁,射到這位驕橫霸道的相府小姐的身上。
哪一次出行,夜大小姐不是大張旗鼓,在朱雀街上橫衝直撞,鬧得人仰馬翻?
隻是麵對著圍觀群眾那寸寸如刀的目光,車夫依舊有些挨不住,手上的馬鞭不知道該往哪兒抽。
一時間,那輛華麗的馬車就在眾人的矚目下,停在了寬大的朱雀街正中央……
眾人屏息看著那靜止的馬車,這樣突然的嘈雜和安靜,也吸引了香頌閣樓上那一群正在賞景吹風的貴族少爺小姐。
“喲……那不是右相府大小姐的馬車嗎?”輕佻的語氣裏麵帶著幾分嘲諷,說話的是左相嫡孫白桓宇。一襲玄墨色長袍襯得人風流倜儻,狹長上挑的桃花眼落在夜闌心的馬車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是嗎是嗎?”搖著羽扇快步走到憑欄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桓宇的嫡親妹妹白花儂。一襲白衣勝雪,應了她名字那般的嬌嫩,“那我們今日豈不是又有好戲可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