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夥各自懷著心思沉默的時刻,不遠處卻突然想起了徐氏那大嗓門的聲音,“喲——,這大白天的,你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站在外頭拉拉扯扯的幹啥子呢?”
林氏一聽到這聲兒,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對著吳大壯柔聲說道,“你快回去吧,嬸兒下回再跟你嘮嘮。要有啥子破了的衣裳鞋襪的,甭不好意思,都拿過來,嬸兒給你縫補縫補。”
吳大壯應著聲點了點頭,“欸——”,然後便拎了一隻野兔子轉身想要走人。
林氏見此,趕緊將手裏的那隻野兔子塞到他的手裏,催促道,“大壯,別磨嘰了,聽嬸兒的話,把這拿回家去。嬸兒這裏不缺吃的!”
吳大壯有些為難,倔著脾氣不肯伸手去接,這一幕卻被徐氏瞧了個正著,隻見她兩眼冒著綠光的看著林氏手裏的那隻兔子,“嘖嘖嘖——,這隻兔子可真夠肥的。”
林氏看著徐氏那一副貓兒見著腥的樣子,眼皮子都沒帶眨一下的,這些年來,林氏是越發的從心底嫌惡起這個兒媳婦來。
性子自私自利,專橫跋扈不說,還一身的刻薄酸氣,心腸也忒為歹毒,當年分家的時候,趙有福雖然當著村裏人的麵,承諾過要給林氏一年一吊錢的養老錢,可這六年下來,卻是一文錢都沒見著影兒,就連每個月答應要拿來的一袋子的糧食,也是給的拖拖拉拉,扣扣索索的,很多時候,都要林氏上門去催上幾回才會送過來。
對於這樣的情況,林氏也不是沒有想過,當然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徐氏這個婆娘在背後故意搗的鬼。
林氏知道,自個兒兒子也有那份心要孝順,可偏偏性子軟,成日裏都被徐氏踩在腳底,隻能偶爾背著徐氏送上點糧食過來,有時也會塞上七個八個的銅板。
林氏怕他難做,從來都不肯收下兒子塞過來的幾個銅板,心裏卻掩不住一片淒涼和難受。
而且,徐氏不僅克扣銀子和糧食,還是個毒舌之婦,四處在村裏散步謠言,說趙寧兒是個掃把星,走到哪兒,哪兒倒黴,弄得有些不懷好心的長舌婦人,還鬧騰著要把趙寧兒趕出村裏。
好在村長是個通情達理又正直大義的人,將那些鬧事的長舌婦人通通訓斥了一番,這才平息了風波。
光是這些事兒吧,還真的不足以讓林氏對其厭惡嫌棄,頂多也就是心裏頭不待見,真正讓林氏對徐氏這個兒媳絕望厭惡的,還是因為徐氏將他們老趙家的唯一一根獨苗趙寶貴給毀了。
有些人家當娘的,雖然自身也不是個好的,可卻知道把子女教育好了,但徐氏這個做母親的,卻是從來沒有好好從正麵教導過自個兒的兒子。
趙寶貴今年也已是十歲的年紀,卻是一點兒事理也不懂得,被徐氏慣得不成個樣子,一般莊戶人家的孩子,不論男女都是早早的就要幫著家裏幹活了,像寶貴這樣十歲的半大小子,本該是可以到田裏幹些農活的時候了,可徐氏卻愣是慣著不讓,迄今為止,趙寶貴連田裏還沒有下過呢。
不僅如此,趙寶貴還跟著徐氏學了一身的潑婦習氣,從小打到,隻要凡事兒有點不順意的,就是撒潑打滾樣樣來,也從來不知道尊重林氏這個親奶奶。
林氏每每看著自個兒的孫子被教導成這副德性,心裏又是著急又是怨恨,恨徐氏這個婆娘不盡責,成日裏盡知道算計些小心思,卻不知把兒子教導好。
此時,見林氏冷著張臉不發一言,徐氏卻是旁若無人的彎了腰身,手指頭劃拉著那隻兔子,酸裏酸氣的說道,“哎喲喂,娘這邊的夥食可真是不賴,三五不時的竟能吃著葷腥,咱家可是有半年沒有開過葷了哩,前兩日寶貴還吵著鬧著說想要吃肉的。”
林氏裝作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隻垂著眼皮不說話,趙寧兒卻是心裏好笑,這徐氏也忒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吧,前兩日,她才見著趙寶貴一嘴的肥油,站在路上指著自個兒罵‘掃把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