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空心人(1 / 2)

魔法師是一群什麼樣的人?蒼白,孱弱,醉心於古怪的咒語,擁有毀滅性的力量和崇高的地位,加入這個群體要求絕高的資質,一旦成為,則可以輕鬆地擁有財富——飛蝗曆元年,在被稱為“魔法之神”的塔拉夏出現之前,幾乎所有的遊吟詩人都這樣描述這個傳說中的職業。

然而當人類真正開始掌握魔法的力量時,人們發現,之前的想象,並非完全合乎實際。確實,魔法的應用使得戰鬥的方式開始改變,不僅在軍事上,在科技教育等各個領域,各國都開始倚重魔法的強大,魔法師的地位也確乎是很高……然而有一點是不同的,就是人們對魔法師的態度,絕非像遊吟詩人們想象的那樣是崇拜和向往的。

或許問題的根結就在於,魔法師,實在是太少了……1萬人中,也不見得有一個能感應魔法元素的人,而平民的孩子,即使有這樣的天賦,也未必能被發現和培養。因而對於絕大多數沒有魔法感應力的人來說,魔法師這個詞的真正含義或者應該這樣解釋:怪物。

其實這並不難解釋,就像人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鄰居擁有了操縱火元素的能力,隨時可以把整棟樓房燒成焦炭,會是什麼反應?也許有孩子歡欣鼓舞,也許有人不做它想,但更多的人,會對那個鄰居敬而遠之,會想他消失,這就是人性。

是的,異變,怪物。這就是自魔法之主塔拉夏以來,所有魔法師在表麵的恭敬後麵都要麵對的別人的態度,說是畏懼也好,說是鄙夷也罷,這都無關緊要,可以確定的,隻是魔法師與普通人的隔閡。魔法師所有那些怪異的脾氣,偏執的性格,其實未始不是以為這樣的隔閡而產生的,一個沒有人願意接近的人,又怎麼會“平易近人”呢?

——後世學者艾米·哈伯研究手記《魔法與魔法師》

步出宅院的大門,馮立楓出於一種很莫名的原因回了一下頭,黑衣青年人的舉動於是被盡收眼底,繞是弗蘭西斯卡反應極快,抬手遮擋他的眼睛,卻已經來不及了。“這……子爵大人不必悲傷,不過是一些下人而已,凱撒在帝都為您準備好了一切,從此以往,您都不必再和這個小城有聯係了。”暗部衛長的聲音雖然溫柔,卻透著不容質疑的語調,馮立楓漠然地點了點頭,按他的指示上了一輛樸素的馬車,眼神呆滯。

從此以往,不必再和這個小城有聯係了……本來,我對這座小城也並沒有感情,我才不過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而已……但為什麼我會想哭呢?因為本源記憶嗎?這分明是我的意識,沒有雜念,甚至這個身體都不是什麼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子爵的,沒有道理會對府中仆役的死感到傷心啊?但是看著城中的街道,城郊的田野一點點倒退著消失,卻有一種無法抑製的感傷情緒在心頭浮動……為什麼?一些想法在馮立楓心中翻騰著。

過去了就無法回來,果真如此麼?那……原來的世界裏,家中的父母呢?他們正在為我哭得昏天黑地吧;家裏的弟弟妹妹呢?會從打工上學的地方回來參加……葬禮吧;明年雙搶的時候,沒有人給父母幫忙,他們要多準備一點雞蛋酒了;為什麼家鄉的田野,和眼前如此相像呢……

我在這個世界又是什麼呢?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我甚至連這個紈絝子弟的身體都沒能擁有,有的隻是他的名號。我所追求的是什麼?難道隻是活著而已麼?沒有親人,沒有記憶,沒有過往,也不確定是不是有未來,我能算是一個人麼?

“就算是,那也是一個空心人……”不知不覺中,馮立楓把最後一句話說出聲來。

一直在車廂一角沒有發出聲音的黑衣青年聞聲動了動眉毛,抬起頭看著馮立楓:“子爵大人剛才說什麼?”“啊?”馮立楓發覺自己剛才走神了,無論如何,活著總是好的,自己現在的情形可以說是十分危急,命運完全不由自己掌控,還是要用心應對才是啊“哦……沒什麼,我…隻是沒有離家遠行過,有些恍惚”“哦……”黑衣青年應答一聲,也不再追問什麼。

“你,是一名魔法師嗎?”這一次是馮立楓抬起頭來問。

“哦,11級水係魔法師弗蘭克·德波爾見過子爵大人。”青年人微微欠了欠身,表示並不失禮。這一舉動的實際意義,自然是沒有怎麼把納博科夫這個小孩子放在眼裏。

“嗬嗬,原諒天才的驕傲吧”弗朗西斯卡笑著插嘴,“弗蘭克可是被稱為本部50年來魔法天賦最高的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