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魂的聲音(1 / 3)

李白羊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形容他聽見的這個聲音,這不是一般電器裏會出現的有規則的連續的嗞嗞嗞的聲音,這種聲音是靜電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是瑣碎的繁雜的,同時又是立體,像什麼呢,唧唧唧,這種聲音像是夏夜裏蟋蟀在唱歌,呼呼呼,像是夜風在吹過樹林的聲音,沙沙沙,像是樹枝在風中搖曳樹葉之間的摩擦的聲音,還有一些細微得無法辨認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很自然地結合在了一起。

如果這個形似手機的東西真的是一個手機的話,那能解釋這個聲音的,隻有一種可能,這個手機正在接通另外一個手機,而另外的手機的主人把手機遺棄在了野地裏,或者在公園裏,李白羊認為隻有在這些人煙罕至的地方才會出現如此奇妙的複雜的,又不刺耳很祥和的聲音。

聲音是振動在空氣或者水或者鋼鐵水泥等等液體固體中的傳播,是一種波動。而振動本身就是一種能量的轉換,世上能發出聲音的機器絕大多數都是使用電或者汽油煤炭等等常見的能源比如電視,收音機使用電,而汽車火車使用柴油,汽油或者煤炭,如果用簡單的物理學來解釋這些機器發出聲音的過程的話,很簡單那就是電能,或者化學能轉化為了機械能,而振動就是一種機械能。

問題還是回到了最初,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電動的,李白羊覺得不大可能,他在這個怪手機的內部找不到一根確定是電線的線或者絲,當然也找不到一個像是電池模樣的零件,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鈕扣電池,世界上是沒有不使用能量的機器的,永動機是不可能實現的,這個結論早已被科學家所證實,換句話說李白羊在這個怪異的手機上聽見的聲音,還有彩屏上顯示的字母,那都需要一個物理過程,那就是能量轉換,一定有某種能量轉化成了振動。它沒有電池,沒有電源借口也就是不使用電能,當然更沒有可能是使用汽油,柴用,煤炭等等,也不可能是太陽能,因為整個手機李白羊也找不到一塊像是矽電池板的東西,海南島的夏天8點鍾天已然全黑了,就算這個東西是使用太陽能的,那現在彩屏上的字母,聲音都應該消失了。

李白羊把世界上能使用的能源全部都琢磨了一遍,突然間腦袋裏靈光一閃,這個東西使用的恐怕是生物能,就像一隻狗,一隻貓,或者一隻鸚鵡能發出叫聲一樣,不對,如果這個推測成立的話,那結論是相當驚人的,這個怪手機根本就是一個活的東西,它是個生命體,貨真價實的活物。

李白羊把手機留在店裏回家的時候,整個腦子亂得像一團漿糊,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能接受自己花了58塊錢買的手機居然是活的這個事實。2002年4月3日的這個夜晚整個晚上李白羊都是心不在焉的,或者說是失魂落魄的,他的思緒全在那個莫名其妙的手機上麵。假如,假如那個怪異的手機是個活物,比如植物,或者動物,幹脆就是個單細胞生物這個結論是成立的,這的確能解釋了它能利用生物能來發出聲音這一點,但是有一點解釋不過去,那就是水。

水是生命之源,所有的生命體或者高級複雜或者低級簡單,它們都必須具備一點,那就是它們的身體內部必須有足夠的水分,水有能溶解其它物質的特性,而溶解的程度通常稱作溶解度或者濃度,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的細胞可以通過溶解度或者濃度進行物質交換獲取營養物質排泄廢物,總結來說水是所有生物必不可少運輸物質,換句話說,一個東西如果是活的話,那它身體內部就必須有水。

李白羊回憶,自己打開手機電池蓋的時候,手機內部的情景,起碼看上去手機的內部是幹燥的,沒有有水的跡象,那它不是個活的東西。不對,李白羊想起了家鄉文昌市文昌河裏生長的一種水草,這種水草叫做長生草,長生草之所以得名就是因為這種草的生命裏極其頑強,哪怕人把它從河裏撈出來放到岸上暴曬,曬到幹透藏起來一個月之久,從外表上看就是一團幹草沒了生命的跡象,但是一旦人們把它重新扔回到河裏或者幹脆把它用碗水泡起來,那不用幾天它又能重新長起來。

現在李白羊願意把這個手機看作是一團曬幹的長生草,它把水分藏到了身體最深部,可能在比跳蚤還細小的部件裏就儲藏著水分,或者比蜘蛛絲還細微的絲線裏就像人的血管一樣在運輸水分。要想研究透這個手機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眼下李白羊隻能從兩個方向著手,一個就是徹底弄明白這個手機的結構,哪個部件到底起什麼作用,部件和部件之間到底是什麼聯係,就像自己在技工學校學到的電器修理一樣,修一個電腦首先得懂一個電腦到底是怎麼構造的。另外一個就是聲音,自己聽到的到底是什麼聲音,這個聲音怎麼來的。

如果這個形似手機的活物真的是個活的,那它到底是怎麼來的。李白羊是個無神論者,他並不相信上帝七天造萬物之類的說法,相反他是達爾文的進化論的堅定擁護者。他相信所有的生物從單細胞生物到多細胞生物,從植物到動物等等從低級生物到高級生物能存在那都是不斷的自然進化淘汰的結果,也就是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生物都必須有自己的特點,或者說適應自然的地方,或者說在自然界中必須起一定的作用,比如樹木它們能進行光合作用,食草動物比如牛羊等等給肉食動物提供食物,還有幫助很多植物傳播種子,而食肉動物吃掉一定數量的草食動物維護食物鏈的穩定。

李白羊看不出這個像手機一樣的生物能在自然界中起什麼作用,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跟它有相似之處,它同時擁有生物和人造機器的特點,從手機的耳機到話筒的距離差不多等同於人類頭部耳朵到嘴巴的距離看,從屏幕顯示的字母看,這個東西雖然不知道作用是什麼,但是李白羊可以肯定這個作用肯定是為人類服務的,也就是說這個東西是人造的極其類似於生命的機器,而這種製造的工藝顯然是現代科學技術絕對不可能達到的,它是生命科學和機械製造學等等自然學科最完美的結合。誰創造了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到底是做什麼用的,這是兩個最大的問題。現在唯一能判斷的是,這個東西的耳機和話筒能通過人的聽覺給人信息,而它的彩屏能通過人的視覺給人信息,這個類似於手機的東西是個像手機或者收音機,甚至是電視這樣的能讓人接收信息的機器,隻是它同時還具有生命體的特點。通過它,人能得到什麼信息呢,彩屏一直沒什麼變化,所以判斷李白羊聽到的到底是什麼聲音是什麼信息成了關鍵。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李白羊兩個方向進展的都不是很順利。這個禮拜裏李白羊能用的業餘時間都花在了這個怪異的手機上了,他無數次打開那個手機的電池蓋,一點一點地研究手機的內部結構。李白羊相信所有複雜的東西都是由簡單的東西構成的,比如電腦,無論多麼複雜的程序,歸根結底隻有兩個數字0和1,0代表未通電,1代表通電,這兩個數字組成的二進製能表達任何複雜的東西。

但是研究這個手機內部的結構實在是需要巨大的耐心和時間,它的複雜超乎想象。2002年4月10日這一天,李白羊決定放棄研究手機內部的結構了,因為在這七天裏他沒有取得任何進展,他甚至弄來了電子顯微鏡,顯微鏡下他看見的依然是數不清的零件還有絲一樣的線路,這個借來的最普通的電子顯微鏡顯微的程度有限,李白羊不知道這個怪異手機會不會有零件或者線路會小到分子或者原子的程度。太複雜了,也許李白羊窮極一生也弄不明白其千萬分之一。這個手機是活的,是個生命,生命本身就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之一,宏觀上簡簡單單一隻貓,一隻狗,微觀上就是無數的器官,細胞,微生物等等,其複雜程度不亞於一個有無數的星係,行星,恒星等等的宇宙。人本身就是宇宙裏一種極其細微的東西,不可能洞悉宇宙全部的奧妙。那李白羊隻能有一條路可行了,那就是研究他聽見的那個聲音。

但是這條路走得也相當不順暢,七天時間裏白天李白羊根本沒聽到什麼聲音,隻有傍晚7點鍾之後才能聽見聲音,而聽見的聲音基本上和4月3日聽見的聲音基本上無異,也就是說這七天裏基本沒什麼進展,唯一的收獲就是李白羊能判斷聲音是周期性出現和消失的,這個周期大概是24小時。這個判斷更堅定了李白羊先前的自己聽的聲音是在一片野地裏或者公園的一塊僻靜的地方的猜測,因為隻有這種地方才會聽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的聲音沒有牛馬叫喚,也隻有這種地方白天才會安靜得沒有聲音,而晚上才會有蟋蟀那樣的小蟲子出來唱歌。

不對,這判斷和猜測必須首先基於一個假設,那就是李白羊這些天聽來的聲音都是即時的聲音,也就是說這個不是手機反複循環播放的錄音,而是像手機通話那樣即時的聲音,否則李白羊關於周期和聽到的情景的判斷猜測都是站不住腳的。那怎麼樣才能證實李白羊聽見的聲音就是即時聲音呢,目前看來李白羊是沒有辦法證實的。不過李白羊聽見的聲音是和時間有關係的,聽到聲音的時間大概是傍晚7點多8點鍾這樣,而聲音消失是在早上7點多8點鍾這樣,也就是說聲音跟時間有聯係,那它會不會和別的什麼因素有聯係呢,比如地點。自從4月3日,李白羊得到這個手機一直到4月10日,七天時間裏,這個手機都是在店裏的,也就是說李白羊一直都隻在一個地方聽手機而從來沒有變過地點。如果在別的地點聽這個手機能聽到什麼別的聲音嗎?李白羊決定試試看,4月11日,下午5點鍾他下班的時候把那個手機帶回了白龍北路美舍河小區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