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翎兒懸於古琴之上的手指不斷的輕挑慢撚、肆意滑動,一股又一股讓人感到莫名舒暢的琴音傾瀉而下,鑽入人的耳中,並敲擊著人的心靈,喚醒了人們心中珍藏的最美的回憶與最迫切的向往……
白翎兒隱隱約約的看到那桃花漫天的山上,一個穿著紅色鬥篷的女子,她雙手合十,至於心口的位置,微閉雙眼,朱唇輕啟,虔誠的開口道:“敬告桃花仙子,信女妍之,此生定要遇一有緣人,否則甘願孑然一身,終生不嫁。”
人們說桃花仙住在桃花山的桃樹上,具體是哪一棵,沒人知道,於是每每到了桃花節,每一棵樹,似乎都有了神靈,被許多女子參拜許願。
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出現了,他身材高大,樣貌英俊,隔著不知是哪裏來的霧氣,白翎兒看到那男子正朝著王妍之靠近,他眼中的癡迷,在遇上她那詫異的目光時,似幻化成了一束暖陽,照在她的身上,照進她的心裏……
“姑娘可許了人家?”男子開了口。
翎兒越發覺得那男子眼熟,仔細辨別,竟發現那是年輕了將近二十歲的白正廷。
翎兒的手依舊隨心彈著,她隻顧著在心底給白正廷的大膽點讚,卻不想自己為何會看到這般場景。
女子麵色隻紅了一瞬,她還未生氣,倒是她身後的丫鬟先氣急,擋在她身前,叉腰,指著白正廷,道:“你是何人,上來就問這樣的話,也不害臊。”
白正廷忙作揖,道:“在下白正廷。”
天璽國最年輕的尚書,隻二十八歲,便成了從一品的朝中大元,可他的介紹未免太簡單了些。
侍女拉著王妍之要走,可妍之卻推開丫鬟的手,走近,輕笑道:“未許。”
王妍之跑開了,帶著丫鬟,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牽動著男子的心……
突然,翎兒似再也彈不下去了,手指猛地停住,古琴發出一陣嗡鳴。
這曲子並未彈完,可翎兒又覺得是彈完了,畢竟這隨心的曲子,在彈不下去的時候便是結束。
白翎兒穿好披風,站了起來,看向一邊的白正廷,卻發現他的唇邊帶著笑,那笑從唇邊蔓延到眼睛上,在遍布他的周身,讓他看起來,像一個沐浴在愛河中的男人。
翎兒不解的皺眉,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輕輕咳了一聲,翎兒提了提聲音,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白正廷回了身,看到翎兒,竟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叫了一聲,“妍之……”他向翎兒走來,似乎要擁她入懷。
“父親!我是白翎兒!”白翎兒後退一步,厲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翎兒?”白正廷眼中的驚喜悄悄的消散了,“對啊,妍之走了,你是翎兒……”自言自語的說著,他的情緒又陷入穀底。
他明明記得剛才她看到了妍之,是在桃花山,如他們初見的場景一般……
奇怪,這一切都是他在做夢嗎?
目光落到翎兒方才彈過的古琴上,猛地驚醒,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問道:“你……你何時學會了‘解愁曲’?”
忘憂解愁,是琴也是曲。
是同樣師從九華夫人的無塵與王妍之學藝的成果。
師兄妹二人同時用琴聲進入到人心裏,製造幻境,讓人回到最美好的時光,或完成人們的夙願。
自九華夫人與王妍之相繼去世,這世間能讓人忘憂解愁的,便隻剩下無塵的“忘憂曲”了,可翎兒剛才一曲,分明對他起到了同樣的效果,那曲自出自“解愁”琴,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方才彈得是“解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