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到的《樂毅論》是後人摹本,由於輾轉翻刻,與原作已經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大致還能看出王羲之楷書點畫清勁,筆法遒麗的特點,已經明顯不同於前人的楷書風格。《樂毅論》筆勢流利,神采煥發,非常符合楷書的法則。《樂毅論》在唐代就已經煊赫於世,書法豐腴渾厚,真氣洋溢。張彥遠在《法書要錄》中載隋智永評:"《樂毅論》者,正書第一,梁時摹出,天下珍之。"唐代褚遂良評:"《樂毅論》筆勢盡妙,備盡楷則。"黃庭堅作詩讚道:"小字莫作疾凍蠅,《樂毅論》勝《遺教經》"。清代書論家劉熙載稱讚它"極情意神思之微"、"靜而多妙";清代梁山獻《承晉齋積聞錄》雲:"《樂毅論》較《黃庭經》易學,是雅俗共賞之字,其字甚清健。"《樂毅論》的筆畫較為圓潤,渾厚豐滿,秀氣十足,多都以中鋒行筆。得雍容和雅,有大字的氣勢。且筆勢流暢,神采奕奕,肥瘦相稱,極合楷書的法則。秀潤中不乏勁利,做到柔中寓剛。起筆收筆以藏鋒為主,露鋒為輔,藏鋒的筆畫雖藏而不顯得笨拙,露鋒的筆畫雖露卻顯率直,淡雅樸實,一點一畫都給人一種腳踏實地,安詳平和的印象,不刻意經營而無處不佳妙,可謂"大巧若拙"。
《樂毅論》的結字重心平穩,平靜中不乏靈動,平和中見峻峭,縱畫挺拔有力,橫畫稍右仰,但大體保持水平。字形不拘一格,高矮寬窄,隨體賦形,或大或小,或長或方,勻稱自然和諧。《樂毅論》雅靜清淡,無矯揉造作的習氣,使人感到真率、自然,這正好反映了王羲之不尚空談,反對浮華,腳踏實地的處世態度。
《樂毅論》在流傳方麵,徐浩《古跡記》載,《樂毅論》在中宗時,歸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愛《樂毅論》,以織成袋盛,置作箱裹。及籍沒後,有鹹陽老嫗竊舉袖中。縣吏尋覺,遽而奔趁。嫗乃驚懼,投之灶下,香聞數裏,不可複得"。《樂毅論》真跡永絕於世。據《宋朝事實類苑》載:"唐太宗裒聚二王墨跡,惟《樂毅論》石本在,其後隨太宗入昭陵。朱梁時耀州節度使溫韜發昭陵,得之,複傳人間。或曰:公主以偽本易之,元不曾入壙。"後又傳至宋高紳手中。到現在我們所能看到的《樂毅論》為《餘清齋帖》本的拓本,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黃庭經》
《黃庭經》傳為王羲之於永和十二年(356年)所書,《黃庭經》傳為老子(李耳)所作;又傳係西晉初魏夫人所作,實為上清派傳承的教本;或者是由道士口述,加上魏晉社會名士好清談,在魏晉時流傳較廣,王羲之為天師道信徒,所書《黃庭經》即此經。東晉後《黃庭經》分為《內景》、《外景》或《內經》、《外經》。《黃庭經》為道教養生修仙專著,它繼承漢代緯書和早期道教的人身各部位皆有神之說,又吸收古代醫學有關髒腑、經絡、精氣的理論,著重闡述存思身神、守固精氣的理論和方法。由於書法與道教文化上有緊密聯係,王羲之作為天師道信徒,慕道向仙,從道教的宗教氣息中滋養書法的韻味。
《黃庭經》,王羲之書,小楷,一百行。原本為黃素絹本,在宋代曾摹刻上石,有拓本流傳。據記載:"《黃庭經》真跡,唐時曾入內府,天寶之亂時真跡亡佚。,明朝馮武在《書法正傳,述名跡源流》中提及,《黃庭經》的刻石本在宋代就已經有了兩三種,大多都是從唐代摹本上摹刻,流傳的刻本較多,收藏家能夠收藏到宋刻本,已經是很珍貴的了。據歐陽輔考證,宋刻本有《秘閣續帖本》、《譚帖本》《寶晉齋本》、《越石氏本》、《閱古堂本》,明代刻本則有《餘清齋本》、《停雲館本》、《秀餐軒本》,而《潁上井底本》最有名,其餘各刻,不勝枚舉。而我們現在所能見到的有宋拓本,現藏於故宮博物院,唐人摹本硬黃紙墨跡本,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唐人臨本硬黃紙本,高26.3厘米,寬106.2厘米,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卷內鈐有"紹興"連珠小璽,後有陳繹智、董其昌、吳廷等題跋;安思遠本刻本,此本第四十五行"淵"字,避唐諱,缺末筆,為見之本,羅天池定為"唐摹宋拓"。帖後有明王世貞、董其昌、陳繼儒,清笪重光、王恭壽、羅天池等題跋。明王世貞題跋稱:"右軍書法琅琅者:行體《蘭亭》小楷《黃庭》。《蘭亭》本最多,然肥瘦縱密,種種不能盡合。獨《黃庭》如出一手。餘所見前後數十本皆然。恐是秘閣續帖本廣行人間耳。今觀沈問卿、純甫所藏,獨幽深淡,其風格姿韻,遠出諸本之上!豈秘閣之前別有一佳本耶?抑太清樓翻刻之最初拓耶?"此本書法高古神妙。
各代對《黃庭經》評價不已,《書譜》中載:"唐代孫過庭評:《黃庭經》則怡懌虛無。"清代王澍評《黃庭經》"清和婉轉,真如舞鶴遊天,仙人嘯樹,絕去筆墨畦徑,此則流麗中稍覺端莊矣。"清人《承晉齋積聞錄》稱:《黃庭經》"圓厚古茂,多似鍾繇,而又偏側取勢,以見豐姿,而且極緊","結構之穩適,撇捺之斂放,至《黃庭》已登絕境,任後之窮書能事者,皆未能過。然極渾圓蒼勁,乂極瀟灑生動"。《評書帖》載清人梁巇臨心得:"臨晉人小楷,結體方緊。臨《黃庭》忌流肥弱。"並指出"右軍《黃庭》原本有1每、靈、根、堅、固等字遺落,添書於傍者,筆意瀟灑圓渾的係佳本。"《藝舟雙楫》載清代包世臣評:"秘閣所刻之《黃庭》、南唐所刻之《畫讚》,一望唯見其氣充滿而勢俊逸,逐字逐畫,衡以近世體勢,幾不辨為何字。蓋其筆力驚絕,能使點畫蕩漾空際,回互成趣。"又稱"小字如大字,必也《黃庭》:曠蕩處,直任萬馬奔騰而藩籬完固,有率然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