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值得大家懷疑，就是中國學校聘請優秀老師時會說資金緊張，但是大量的昂貴教學設備卻出現在了學校。一些繪製精細的生物學和植物學略圖，會被貼在學校的大廳入口處。可是學校裏卻沒有能教這兩門學科和使用略圖的人。物理實驗室裏有著很好的設備，卻是無人會使用，上麵覆蓋了一層灰塵。有的教師隻是懂一點電學，完全不懂其他物理知識。我們來到了一所地處邊遠的省立大學。大學從東京的一家公司裏購來二十個瓶箱，裏麵是幾百個化學瓶子，至少值一千五百美元。這些瓶子在美國足夠我們三所大學的實驗室所用。可是我們看到的每一個箱子上麵的封皮都是完好的。明白中國規則的人都知道，有人在購買那些昂貴的設備時吃了回扣，才會造成資源的大量浪費。有一個教育中心，在長江的上遊，部門聘用美國教師一年，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合同期滿之後，部門聘請了一些不優秀的教師。一般這樣一次輪換，學校會提供三百美元的旅行補貼金。就是一些官員將補貼金收進了自己的腰包，從而導致中國學校的教師不停地輪換。
中國學校這種臨時聘用外籍教師的現象，很讓我們吃驚。學校要聘請一個教植物學的英國教師，如果憑借的是教數學的德國教授的推薦，那麼學校是不會請到出色教師的。相比之下，日本在十四年前就建立了現代化學校。他們聘請的是西方政府或大學裏派出的最優秀的教師。西方政府和大學也很樂意選派教師去日本任教。教師們來到日本，先要適應那邊的環境。他們受聘於日本的學校，時間可能長達二十或者三十年。這期間，日本的教師就有了教本國人西方學科知識的能力了。中國選聘外籍教師顯得很隨意，教師們在受聘期間什麼都得不到。所以中國學校的教師不能從外教那裏學到西方的教育方法，他們自然也沒有教本土學生西方文化的能力。
聘請的外籍教師們的教學水平有高有低，他們在中國人的影響下，生活穿戴也變得落伍了。我們到過一個省會，參觀了當地的一所學院和師範學校。學校場地約有十個院子那麼大，裏麵是鋪著碎石子的路，周圍是低矮的瓦房教室。有一塊牌子掛在大廳裏，上麵寫著“為愉快的學習提供安靜的環境”。學校有四百個學生和二十名教師，學生們都穿著藍色的校服。教師隊伍中有一個日籍教師，隻有他看起來才是像受過西方教育的人，而其他十九名教師則像是生活在中世紀的人。有一個年輕的德籍教師，他對中國人麵生不熟，一句漢語也聽不懂。學校教師們的備課水平很低，跟我們美國大學低年級的水平相當。雖說它的人口比賓夕法尼亞州還多，然而這個省的教育製度的最高水平就是如此。這就是中國學校的“盲人引導盲人”的現象。
英美兩國的教師會期望他們在高年級學校教的學生都會英語，這樣他們授課就不需要翻譯成中文。可是聘請他們一年需要花費一千四百美元到一千八百美元，中國人會認為太貴了。相比之下，中國人覺得聘請日籍教師則會需要較少聘金。然而，日籍教師授課還要翻譯成中文，學生的時間會被浪費很多。如果翻譯不熟悉授課的學科，那麼學生就像是在聽天書了。甚至有些聰明的中國人對日籍教師很有意見。他們認為日籍教師受到日本國內的指示，會把一些學科的重點忽略不講。這樣會導致學生的知識聯係不起來。日籍教師卻自己狡辯說，他已盡力傳授，隻是學生們沒有弄明白罷了。這種猜測是有道理的，有一個事實能證明：在日本的軍校，教師會把中國學生趕出教室，之後關上門，隻把學科十分重要的地方講解給日本學生。即使這種猜測是錯誤的，但是我們仍能知道日籍教師很快就會被解雇的原因。西方科學要傳播到中國，是不能靠日本人的。
中日兩國對西方文化的態度有很大差別，所以他們聘用西方教師時也有很大的不同。日本人很好學，很早就吸收和學習中國文化；如今他們還很謙虛，如果在西方文化方麵不如西方學者，他們就會虛心請教不會自卑。再看中國人，他們一直以自己的燦爛文化而驕傲，並且毫不謙虛地認為中國的教育自己能搞好，完全不用西方的教育援助。西方文化有著它的深度和廣度，中國人理解起來很難，所以他們不會想辦法吸收。我們西方人雖然能掌握物理科學和機器製造，有一定的聰明才智，但在他們的眼裏，我們仍被視為不開化的野蠻人。中國人對我們西方的觀念知識、倫理學、社會學、政府學有很大的偏見。然而在這些非常領域的發展中，中國人隻看到了差別，卻沒有鑒別優劣的能力。